,低聲道:“夫人,那……那這東西呢?婢女可要退回去?”

“那倒不必。”豔婷氣消了,自把發稍一掠,淡然道:“這東西既然進了家門,那就留著吧。你一會兒先收到我衣櫃裡,我明早再拿給華妹穿。”眼看伍伯母如此英明,阿秀自是暗暗發笑:“這就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

豔婷說完了話,便要打道回府了,華妹心下慌張,自知她隨時都要到房裡視察,正待拉著阿秀逃命,孃親卻又停下腳來,道:“對了,我這兒還有件事,差點忘了跟你說。”

眼看孃親又下動了,華妹自也不敢大肆奔逃,以免給發現行蹤。那啾啾頗見任勞任怨,耳聽新差事到來,便只欠身道:“夫人請吩咐。”

豔婷道:“我有個舊識進京了,這兩日得請你替我招呼招呼。”

聞得招呼二字,啾啾立時心領神會:“夫人放心,婢女這就去辦理。只不知點子身手如何?要帶多少人同去?”

招呼兩字一語多關,可以送錢送糧,也可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正要問自己該訂製多少口棺材,豔婷卻已掩嘴笑了,啾啾啊了一聲,忙道:“對不住、對不住,這位朋友是打西北老家來的吧?婢女可會錯意了。”

豔婷出身甘陝,平日若有故舊來訪,多由西北老家遠道而來,她聽得啾啾的說話,卻是搖頭一笑,道:“那倒下是。我這朋友是山東人士。”聽得客人是打山東來的,啾啾雙目圓睜,眼中驚詫乍現,隨即寧定道:“原來是山東過來的,敢情又是鹽商來給夫人送禮了?”

“那倒不是。”豔婷笑了一笑,道:“我這朋友既非高宮,也非巨賈,他是個賣面的。”華妹聽得是個賣面的來了,心下自感納悶,不知母親哪來的賣面親友,正猜想間,卻聽“啊”地一聲,那啾啾竟爾倒抽了一口冷氣,隨即腳步踉蹌,向後退開了兩步。

眼見啾啾滿面駭然,那豔婷反而微微—笑,道:“你怎麼了?好似挺吃驚的?”那啾啾喘了喘氣,寒聲道:“夫人,您……您說得那賣面的,莫非便是……便是……”豔婷含笑道:“沒錯,我說的就是他,山東盧雲。”

乍聞“盧雲”二字,這回倒輪阿秀睜大了眼,付道:“怪了,怎又來了一個姓盧的?”

今晚這個“盧”字炙手可熱,好似人人都要提上一提,看先前祟卿哥哥現身,叔叔便曾提及一個名字,好似也叫做“盧雲”,卻不知是否便是同—人?正猜想間,又聽豔婷笑了笑,道:“就是這姓盧的。都多少年了,我正愁你不認得他了哪。”

那啾啾好似有些失魂落魄,她呆呆望著夫人,雙手卻負在背後,十指微動,不知在袖子裡撕著什麼東西,過得好半晌,方才伸出了左手擦汗,喘道:“夫……夫人……您這話不太對啊,這……這姓盧的不都死了十多年了?怎……怎又冒出來了?”

“誰說他死了。”豔婷微微一笑,傲然道:“聽說這姓盧的福大命大,一沒摔死,二沒淹死,多年來一直藏在西南,等著重出江湖的一天。”啾啾愕然道:“這……這話是誰說的?可是……可是大掌櫃麼?”大掌櫃三字一出,豔婷立時閉目養神,冷冷地道:“錯了。大掌櫃便再神通廣大十倍,也未必知悉此事。”

她俯身過去,微微—笑,附耳道:“老實跟你說吧,這訊息是從三當家嘴裡套出來的。千真萬確,絕無虛言。”

“三當家?”啾啾聽得這個名號,竟是驚呼失聲:“瓊國丈?”

“噓!”豔婷秀眉緊蹙,急急提起了腳跟,自對著街心瞧了瞧,眼見夫人四處張望,那啾啾忙伸出了右手,將滿手碎紙扔到了地下,跟著舉腳撥動積雪,將紙屑掩蓋住了。

正忙碌間,那豔婷已然回過頭來,責備道:“你小心些,如此大聲嚷嚷,可是怕人家聽不到麼?”夫人神色惱怒,啾啾忙來致歉:“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