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返身回屋,西廂的燈也熄了。

屋子裡頗為幽暗,只大致有個光亮。

沈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麻衣,幸好只是牙白,不是純白sè那麼刺眼,加上現下是月初,天上只有月牙,星光也不明朗,要不然穿這身出行也太顯眼。可不穿的話,碰到人又不好遮掩過去。

只能等夜深人靜。

沈睿略放重腳步,走到外間,就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下。

如今,只能等了。

飢寒交迫之下,時間分外難熬。

沈睿摸著身上孝服,越發覺得蹊蹺。自己是這家主母親生兒子,孝子身份,即便是“養病”中,可早該換孝衣才是,而且還是斬衰重孝。可醒來後身上只有八成新的青綢內衣、藍緞夾衣,並沒有人給他換孝服。

那身打扮出去,不用老安人說什麼,就會多一出罪名。不肯為親母服喪,可不是一個“小兒頑劣”的話就能遮過去的。

驚詫之下,沈睿倒是jīng神了不少。到底是這家長輩忙著料理喪事,疏忽了本主的孝衣,還是有心如此?若是有心,是那個老安人苛待骨肉,還是“二孃”壞心推波助瀾?

時間一點點過去,裡屋靜悄悄地沒動靜。

一個更次終於熬過去,等再次傳來梆子聲時,已經是三更天。

沈睿起身,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

他先走到西廂窗戶,靜聽片刻。裡面傳來王媽媽的鼾聲,看來是睡得熟了。

他並不知道此宅子的具體佈局,可印象中古代民居多有成例。古人又講究風水,廚房與廁所的方位差不多都是固定的。

沈睿的目標並不是這家的廚房,而是這家的正院。

正院裡是家主主母所居之地,古人講究“子嗣為大”,夫妻敦倫是正事,這敦倫前後的熱水是免不了的,主院即便沒有小廚房,也有熱水房。

熱水房有了,衝了茶湯什麼的也是尋常。

既然是主院,若無意外,多在宅子中路,方向有了,沈睿就摸了過去。

這裡怎麼漆黑一片,沈睿站在中路一處院子門口,驚疑不定。

若不是這正房的屋子夠高,院子夠大,他幾乎要懷疑自己走錯地方。

連那麼僻靜的小跨院裡,因王媽媽的鼾聲,都添了人氣,這主院怎麼這麼肅靜,丁點兒人氣沒有。就算孫氏病故,陪嫁的婢子僕婦呢?既能做這家當家主母,不是應嫁妝豐足,陪嫁的人手也男女成行才應景麼?

第四章 歲暮天寒(四)

沈睿滿心疑惑,卻不敢隨意,提著腳尖,先摸到東廂門口,半個小兒臂大小的鎖將軍把門。

又摸到正房門口,也是掛了鎖,倒是西廂下人房與灶房位的耳房,並沒有鎖,也沒人影。

沈睿進了耳房,適應了會兒,眼睛方霧濛濛看過,這裡只有一個小灶。不知是不是本主生母病故前纏綿病榻,這裡常熬著藥,使得這裡如今依舊泛著藥味。

小灶臺上並無等物吃食,只有幾個瓶瓶罐罐。沈睿挨個開啟辯過,不由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