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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他一臉的冷厲,捏緊拳頭,悄然出了門。
噼啪輕響,把劉恆驚醒,回過神來,見燭芯燃了小半段,等於半個時辰過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發呆的,書卷攤開來,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剛才何伯故作爽快,劉恆又何嘗不是在故作平靜。
兩人都知道,聖旨對他們的影響,大的不能再大了,怎麼可能還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家裡有多少進賬,劉恆也知道,為供他讀書,何伯不可能攢得下錢來,只是安慰他才這麼說罷了。以後的日子,書是不可能再讀了,該怎麼找錢來養活自己和何伯,才是迫在眉睫的大難題。
他起身出門,突然很想喝酒,去酒窖抱來一大罈子,拍開封泥就喝,平常怕喝酒怕得厲害,今天卻很想要那種火辣。
“痛快!”劉恆高呼,抹掉嘴邊酒漬,“難怪古人說借酒能消愁,只有酒,才能感覺我還活著。”
一口,又一大口,酒下得飛快,不多會大半罈子下去,劉恆小臉紅的嚇人,眼神早已迷離。望著滿屋書架和上千卷經史名著,卻是覺得像比以前更多了,他躺在椅子上,有些惘然地喃喃。
“我讀書,讀書原來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呢?”
“對了,是為了宗室大考,是為了顧北侯,眼看都快到手了……但如今被聖旨貶為平民,沒得考了,也沒得爭了,還要讀書幹什麼呢?文才再好,日後想做官也得有人舉薦,有這聖旨在,誰敢舉薦我?哪怕從文吏混起,再得賞識,又有誰敢舉保我上進?”
“這麼下來,我再讀下去又能有什麼用?”
“我家只剩我一個獨苗,原本何伯還說等襲了爵,就把家裡的事都告訴我,但如今,這聖旨和太監是哪個仇家派來的,何伯應該大概能猜到個範圍,如今我問都不問,就是知道何伯不會再告訴我。因為知道了也沒用,只能想方設法活下去的人,這輩子沒本事更沒希望報仇,知道了不過是徒增煩惱……”
“連仇家都不知道,別提重振家世了,這顧北侯劉家,終究,終究還是垮在了我的手裡,哈,哈哈!”
“你們都聽著,我是神童士子呢,這聖旨,這聖旨……”他大笑,拍著桌子跳起來,不知怎麼又望向聖旨呆住了,只覺那金澄澄的色澤格外刺眼,“我堂堂神童士子,就因為這聖旨,家垮了,沒書讀了,只能等著餓死!”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卻被這麼輕易而無情的抹殺,本就是人生最殘忍的事!
“我,我,我燒了你!”劉恆突然發狠,抓空了好幾次,終於撈住聖旨,湊到火燭上,“對,燒沒了,一切就又都好了!”
不得不說喝醉了真是膽大包天,要放在清醒時,劉恆絕不會這麼做,因為焚燒聖旨意同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
好在聖旨做工考究,更有皇威的神異加持,傳說不懼水火,塵埃不沾,自顯尊貴,或許有些誇張,但區區燭火的確是燒不起來的。等了半天,見聖旨連邊角都沒被烤焦,反而越來越金亮,使醉後的劉恆都煩躁起來。
“燒不掉?果然是大禍害,一定,定是火不夠大。”
他四處巡視,望見一排排書架頓時眼睛一亮,平時珍惜異常的書卷,此刻在他眼裡成了上佳柴火,“反正讀書都沒用了,要書幹嘛,正好用來加火!”
劉恆也懶得一卷卷引燃,乾脆一書架推倒,拿燭火湊過去點。但書卷大多是竹製或獸皮,一時半會也難著火,讓劉恆等得不耐煩了。
“對,倒,倒上酒!”
酒罈子砸在書堆之中,剩酒四濺,這次一湊就著。火迅速變大,熱氣蒸騰,火光照得劉恆臉蛋更紅了,他笑的格外開心,將聖旨丟進火堆。
“居然,居然飄起來了?”劉恆瞪大眼,看得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