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上租了燈火表白,動靜鬧得挺大,圈子裡都傳開了,隔天還被江震寰單獨叫過去,訓斥了一通。

江家做事素來低調,少有江錦上如此張揚的。

「以後注意點。」

「您和母親表白,在幾千人的大劇院,捧著花,在那個年代,你可比我高調多了。」

江震寰被一噎,當年範明瑜有個狂熱的追求者,而且兩人關係又沒確定,那個年代,哪兒像現在,沒手機,靠寫信,可能十天半個月都沒回復,他能不著急嗎?

那時候整個社會風氣都保守,就算是約她出去,拉個手,都不敢。

所以範明瑜對他是何態度,他也不清楚,最後破釜沉舟,來了這麼一出,這算是江震寰這輩子做得最大膽的一件事,流傳至今。

「江小五!」江震寰低聲警告。

這小子最近是人逢喜事,皮癢了啊。

「不過我還聽說,你第一次去外公家提親,還被轟出來了。」

江錦上忍不住笑出聲。

在以前的年代,這麼一弄,所有人都覺得他倆是一對,沒人敢打範明瑜主意,更不會有人再給她張羅婚事,要是成了還好,如果不成,免不得會被人指指點點。

范家老爺子患有海默症,這幾年越發嚴重,記憶混亂,江錦上去看他,偶爾會把他認錯江震寰,還會不厭其煩說他爸的糗事。

每次過去,必說一次,最主要的是,每次還總能聽到新鮮的猛料。

「滾出去——」

江震寰氣不打一處來,怎麼生了這麼個討債鬼。

……

這事兒被人議論了好些天,轉眼便到了江家長孫的忌日,頭一天晚上,老太太就反覆叮囑範明瑜要把去祭掃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都備好了,明日一早出門,再買束花就齊了。」

花,總要新鮮得才好。

「那我們明天……幾點出發?」以往祭掃,總會和江兆林一家同時過去,之前雖然鬧得難看,最後還得看老太太是什麼態度。

「八點吧,我們自己走。」範明瑜沒挑明,可老太太心知肚明。

「那行,我去通知孩子。」

「告訴宴廷和小五,明日盯著點承嗣,這孩子每年這兩天總是不太正常,剛和他爸鬧了矛盾,我擔心他又會做出什麼事。」

「已經和他們提過了。」

「對了……」老太太叫住她,「老三,回來嗎?」

「說是明早的飛機,下午到。」

唐菀就在邊上聽著,江兆林有三兒一女,除卻早逝的,江家唯一一個,她還沒見過的就是這個老三。

「過年也不回家,這要不是每年他哥忌日,只怕是見不到他了。」老太太嘆了口氣,拄著柺杖往回走,許是臨近忌日,她最近食慾不振,清瘦不少。

翌日一早

唐菀原以為她起得夠早了,卻不曾想江家人都已到了客廳,就連江江都在,江承嗣更是難得穿了一身黑,正式得體,全然沒有以往的張揚邪肆,神情肅穆,好似突然變了個人。

「嬸嬸早。」整個家裡,也就江江如常,熱情地與她打招呼。

小孩子,即便知道是去祭掃,卻也難懂親人離世的苦楚。

用完早餐,眾人分坐兩輛車出發,江承嗣倒是難得沒騎著他的摩托,不過一路上也沒怎麼說過話。

唐菀原本以為是在某處郊區的陵園,卻沒想到墓地居然在山裡,車子開不進去,步行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

今日雖是個難得艷陽天,入了深山裡,也是涼意瑟瑟,越往深處,道路越窄,周圍吹風林響,只有蟲雀的低鳴。

「怎麼會葬在這裡?」唐菀與江錦上走在後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