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不知道,這宮裡頭,各個娘娘都是人精,家裡人都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給宮裡頭的娘娘們添亂。若是如姑父這樣,動輒讓嵐昭儀幫著給孃家人謀差使,我看嵐昭儀在宮裡頭,也沒有幾天好日子過了。”

這話簡士芸卻不愛聽,訕訕地道:“侄兒媳婦也忒謹慎了。依我看,有時候該爭的也要爭才是。一味地退讓躲避,也不是事。——你看看我,當初就是一味退讓,才讓那個賤人最後鳩佔雀巢,爬到了我頭上。”說著,狠狠地瞪了長興侯一眼。

長興侯陳亮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初若不是我囑咐人在莊子上看顧於你,你哪裡能活到現在,看見女兒榮寵加身的時候呢?”

賀寧馨有些意外。聽簡士芸這話,明顯跟她進宮前的口氣大相徑庭。看來必是嵐昭儀跟她說了些什麼,才讓她改變了口風。

賀寧馨想起這一年多來,她一直為簡飛揚擔驚受怕,為他殫精竭慮地謀劃相助,對嵐昭儀那邊就有些顧不上了,更是很少進宮裡去跟嵐昭儀說話。以前看嵐昭儀還是個明白人,如今看來,宏宣帝的“榮寵”,真是能讓任何一個女人忘了自己的初衷,生出好些個不該有的心思。也許,除了那個諱莫如深的皇貴妃以外。——只有皇貴妃當得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八個字。

帝王明面上的寵,從來就是禍不是福。

可是自家如今的情形,不說自己有了身孕,要萬分謹慎,就說要打消宏宣帝對鎮國公府的疑慮,自己就不能再輕舉妄動。

而嵐昭儀那邊,難道就由得她自生自滅?

想到這裡,賀寧馨又對嵐昭儀有幾分憐惜。可憐她進宮以前,只是個沒有多少見識的小姑娘,從小到大,又是在姨娘的打壓下長大。雖然心性不壞,到底見識淺薄,定力不夠。

而宏宣帝,宏宣帝這種男人,既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閱歷廣博,心思機敏,聰慧絕頂,如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只單純作為一個男人來說,對年輕姑娘都是致命的誘惑。

這樣的男人要是寵起一個女人,恐怕就連皇貴妃那樣心性堅韌、經歷坎坷的女人,都會有一瞬間的怔忡。更何況嵐昭儀如今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而已。年少時的磨難,不過是家宅裡的妻妾爭風,哪裡能夠深刻到洞悉帝王不為人知的用意?

無與倫比的權勢,天人一樣的外貌,纏綿悱惻的眷寵,再加上對姑娘家小心思的洞若觀火,這樣的手段使出來,就算是鴆酒,也會讓絕大多數女人心甘情願地不醉不歸吧……

簡飛揚看見賀寧馨默不做聲站在一旁,眼神微閃,便明白了她在想什麼,忙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能做得都做了,你也問心無愧。——如今只要顧著我和孩子就行了。”說著,伸手握了握賀寧馨的手。

賀寧馨警醒過來,回頭看著簡飛揚溫柔地笑了笑。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長興侯陳亮絲毫沒有注意到簡飛揚和賀寧馨之間的情緒變化,只是笑著道:“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們姑母的話,乃是老成持重的至理名言,你們該多聽一聽才是。再說了,嵐昭儀的親哥哥,不比表哥親?她能幫侄兒你謀差使,就不能幫她親哥哥謀一謀?”說得好像簡飛揚已經去請嵐昭儀吹枕邊風了一樣。

聽到這裡,賀寧馨嘆了口氣,對著簡飛揚搖了搖頭,便轉了話題,道:“姑父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請嵐昭儀幫著謀差使的。我如今身子沉了,需要飛揚在家裡照料。他又舊疾未愈,就算聖上讓他出仕,他也是不肯的。”

簡士芸到底是女人,感覺敏銳些,覷著賀寧馨的樣子,好像心情不太好,心下也自忐忑,忙道:“侄兒媳婦說得也有道理。小心使得萬年船,我們也當多提醒提醒嵐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