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的若薇都起了個大早。

春日的嬌陽冉冉升起,暈紅了天邊那一絲僅有的雲朵。碧空如洗,春風和氣,迎面而來的氣息,帶著股股花香,清幽撲鼻,讓人不由得心情大好;尤其推開窗戶,那滿目綠色間,點點或紅、或黃、或藍的花蕊,當真是賞心悅目。

“小姐,都備好了,可要去與夫人稟告下?”,若薇邊清點包裹,隨口問道。

“不了”,江兮淺端坐在梳妝檯前,任由若芸提自己梳了個清爽簡單的髮髻,取下那沒紫金步搖,換上根碧玉攢花垂流蘇的蝴蝶簪,點點頭,“準備好了就起程吧。”

若薇頷首,“都齊了。”

“對了,還有藥兒昨個兒送來的枇杷膏和救心丸”,雖然這些都沒什麼用,卻總歸樣子還是要做的。

“嗯!”

江兮淺呆做在軟榻上,看著忙裡忙外的兩人,低首垂眸,把玩著腰間流蘇,神色略嫌暗淡,若是大哥和斌兒在多好,他們已經多少年未一起去踏青過了?

昔年,兒時。

江嘉鼎還只是禮部尚書,卻已經頗得當時新帝的看重。他們一家五口,夫妻和睦,伯壎仲篪;當時的江嘉鼎也曾這般,趁著沐休時,帶著他們去城外的山間遊走。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記憶是多麼的遙遠。

人是會變的。

但她卻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人變得這般徹底,好似……好似他不是他,徹頭徹尾是另一個人般。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甚至……

想到這裡,江兮淺的眼神暗了暗,思緒飄忽。

“小姐,小姐?”,若芸的聲音響起,江兮淺回過神來,抬起頭,“嗯?”

“所有東西都收拾完畢,可以出發了”,若芸微微蹙眉,明明是高興的事啊,為何小姐身上卻散發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哀傷,她咬著唇,卻又不好開口想問,沒得敗了大家的興致。

江兮淺搖搖頭,企圖趕走腦子裡那些不著調的思緒,看著若薇和若芸兩人分別提著的包裹,徑自取了間雪色銀狐裘披上,見若薇又帶了薄毯,甚至連糕點、水果之類的也不少,她心中搖頭,只是出遊,這兩個丫頭,真當是搬家麼?

更何況,她可以想象,銀面那邊,有琴棋書畫四個丫頭,定是比她們準備得只多不少。

因為沒給季巧萱和江嘉鼎報備,考慮到方方面面的,江兮淺帶著若薇若芸兩人直接走了餘婆婆所看守的偏門。

“餘婆婆,餘婆婆”,江兮淺提著裙襬,踮著腳尖。

餘婆婆看著江兮淺,神色有些激動,“大……大小姐,好啊,好啊,都是大姑娘了”,她的手顫顫巍巍的接過江兮淺遞過來的油紙包,視線卻是一直釘在江兮淺身上,“大小姐這是要出府嗎?”

“嘿嘿,一直待在府裡好悶的,餘婆婆你就讓我出去嘛,我保證早些回來”,江兮淺吐了吐舌頭,對這個老人她很有好感,看著餘婆婆眼中的激動,甚至泛著濁淚的光芒,她心裡千迴百轉,“小姐可再莫淘氣了,出去可不比家中,萬事都小心些,哎……”

江兮淺聳聳肩,撲倒餘婆婆懷中蹭了蹭,“我就知道餘婆婆你最好了。”

“早去早回”,餘婆婆眼中帶著笑意,她一生未嫁,以往在江兮淺不受寵時,更是將她視作自己的孫女般;好幾次江兮淺被罰跪祠堂,她還偷偷給她送食物被褥,以往江兮淺淘氣之後,她雖無奈卻也幫她做了不少掩護。

江兮淺比誰都知道這位老人對自己的真心疼愛。

“小姐,這餘婆婆對您可真是好”,若芸有些不解,只是個守門的老婆子,自家小姐怎麼會做出那等撒嬌的舉動。

她卻只是笑笑,並不解釋。

愛不分輕重,情不分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