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做了什麼?這些年為了那幾個錢,一年最多隻回來一次,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即使知道父親老了,倦了,希望兒女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卻屢次為了生意爽了與父親的約。真是,畜生!

季江峰此時也沒有了半點兒意氣風發的樣子,臉上盡是惶恐,頹廢的拔了一下散亂的頭髮,“不知道,姐今天去看爸,剛進門就看到爸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哥,我們該怎麼辦?”

季海峰顫抖著從季江峰的兜裡掏出一包煙來,同時拿出火柴擦火。但是手好像已經不是他的了似地,連著擦斷了四根火柴都沒有把煙點燃。

老爸是不抽菸的,季晴知道。可是她同樣知道,這時候,就連對煙味兒過敏的她,也希望能夠從尼古丁中得到些許的慰藉。

默默的伸出手來,從老爸的手上拿過火柴盒。“刺啦”一聲,火光亮起,煙點燃了。

“對不起,醫院不允許抽菸。”護士的聲音立刻響起,而季海峰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呆呆的看著一閃一閃的菸頭。

“對不起,醫院不許抽菸。”好在護士也理解這種和死亡如此接近的人的心理,很有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這次,動的是陳梅香。

從季海峰的手中奪過煙來,扔到地上踩滅,“季海峰,你是爸的長子,現在你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不是坐在這裡發呆!現在,去取錢!爸一會兒肯定會需要!”陳梅香很瞭解自己的丈夫,如果現在什麼都不讓他做,就讓他在這裡胡思亂想,指不定就會鑽進什麼牛角尖兒裡。

現在,自己的丈夫是全家人的主心骨,他,一定不能倒下!

陳梅香的話讓季海峰清醒了過來,拿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皮包瘋狂的往外衝去。現在銀行應該還沒有關門,一定要來得及!

季海峰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他就提著一包錢回來了。畢竟是經過大風雨的人,現在的季海峰已經理智了很多。

默默的坐到捂著臉低聲啜泣的妻子和臉色慘白的咬著嘴唇的女兒身邊,拉起她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著手術室大門上方的那盞燈。彷彿,那就是希望。

在所有季家人心裡,經歷過抗戰、大饑荒,度過了文革的,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自信滿滿、堅強剛毅的季雄是永遠不會倒下的巨人,是他們所有人心靈的依靠。即使是在外頭算得上是事業有成的季海峰、或者是經常琢磨著從老父親手裡要點兒錢的季江峰,打心眼兒裡,對自己的父親也是充滿了敬畏。

可是現在,就在這冷冰冰的醫院裡,就在這充滿了令人厭惡與恐懼的消毒水味道里,那盞“手術中”的小燈,在不斷地提醒他們。巨人,也是會倒下的。他們的父親,與他們一門之隔,正毫無知覺的躺在裡面和殘酷的死神搏鬥。而他們這些做兒女的,卻無能為力,只能乾坐在這裡。

等待,生,或者死。

☆、準備回石城

等待,往往最令人恐懼。寂靜的手術室門口,或站、或坐的季家人沉默不語,時間好像就在這個時刻停滯了似地。直到,燈滅,門開。

“醫生,我父親他怎麼樣了?”季海峰第一個衝上前去焦急的詢問一邊擦著汗一邊走出來的大夫。

醫生疲憊中帶著欣慰的笑笑,“已經脫離危險了,放心。”作為一名醫生,每次能夠將一條生命從死神手裡搶過來,都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情。

“不過,你們也太大意了。病人年紀大了,你們竟然讓他一個人呆在家裡,如果再送來遲些,可就不一定了。”醫生看季海峰衣著光鮮的樣子,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光為了賺錢不顧老人的例子,厲聲批評道。

季海峰並沒有生氣,略帶慚愧的說道,“是我不好,我看我爸身體硬朗的,是我疏忽了。醫生,需要我做什麼麼?”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