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傳令下去,備馬去鄯州都督府!”

鄯州都督府門前,當郭知禮帶著十餘精銳護衛下馬之際,即便覺得萬事俱備,他仍然有幾分說不出的惶恐。畢竟,眼下他做的事情太要命了,鬧出來甚至比之前那震驚天下的張審素之案還要大些。可拉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氣到門前,沉聲說道:“緊急軍情,我要見隴右節度判官段行琛!”

儘管段行琛身上傷勢尚未完全痊癒,但他為人是最不肯閒著的,早已經開始幫杜士儀處理軍務。

當郭知禮被帶到段行琛面前的時候,見屋子裡別無外人,只有其子段秀實,他不禁多了幾分把握,客客氣氣拱手見過之後便開口說道:“段司馬,我剛剛得到西邊緊急軍情,吐蕃兵馬越過赤嶺犯邊!”

此話一出,段行琛還沒說話,段秀實卻登時大驚失色:“什麼?杜大帥眼下正在赤嶺!”

看到段秀實的這一反應,郭知禮更生把握,見段行琛果然也面沉如水,他就嘆氣說道:“誰能想到吐蕃竟敢如此背信棄義,這才剛剛派人到長安朝貢,如今卻又興兵犯邊。不論如何,當務之急是立刻派兵前往石堡城一線增援。若是當年信安王好不容易才奪下的石堡城再度有失,那可就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了!”

段行琛卻遲疑了片刻,這才斟酌道:“出兵?我雖為節度判官,可此等大事卻不敢貿然做主……”

“段司馬,當此之際豈能猶豫?”郭知禮立刻打斷了段行琛的話。他此刻特意到鄯州都督府來找段行琛,不是為別的,而是因為如果是段行琛這位杜士儀一手提拔的節度判官拿主意,那麼屆時朝廷即便派人調查,那也是段行琛首當其衝,於是,他循循善誘地說道,“事關重大,而且杜大帥的行蹤尚不能確定,越是早出兵,就越是能夠確保杜大帥的安全,也能夠讓石堡城萬無一失……”

段行琛拿眼色攔住了還要插話的段秀實,沉住氣聽郭知禮在那向自己分說利弊,不時還插一句話表示自己的憂慮和猶豫。這一來一回耗費了許多時光,見郭知禮彷彿有些不耐煩了,段行琛方才搖搖頭道:“郭老所言我已經深知,但我身為隴右節度判官,但在杜大帥出行時,暫時節制隴右節度的卻不是我,而是臨洮軍正將郭建郭將軍,我不能做主。”

此話一出,郭知禮登時氣壞了。你沒權你早說啊,讓我在你這大費唇舌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然而,他還不能立刻和段行琛翻臉,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既如此,我這就去見郭建,料想他不至於猶豫不決,浪費了大好時機!”

等到郭知禮快步離去,段秀實終於忍不住了,雙手按著書案便衝著段行琛道:“阿爺,杜大帥若是真的被困,咱們還在這裡猶猶豫豫浪費時間,豈不是……”

“郭知禮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段行琛見段秀實登時醒悟了過來,他便一撐書案站起身道,“我這就去見鄯州崔司馬,立時三刻關閉鄯州都督府大門。你去通知留守此地的府衛,部署一應防務,以備接踵而來可能有的變故。然後,你就去後頭陪著夫人和杜小郎君吧。”

儘管從父親前半截話中醒悟到某種迫在眉睫的危機,可父親的後半截話卻更加讓段秀實為之驚悚。他很想問究竟是什麼變故,可段行琛沒有明說,他也不好再多問。於是,匆匆前去和留守的府衛首領碰頭之後,授意立刻部署防務,他跟著轉悠了好一會兒,最終見一切就緒,這才匆匆到後頭求見王容。踏進等閒人都會被拒之門外的寢堂,他就看見王容正拉著杜廣元的手說著什麼,那和煦的笑容讓他禁不住想到了幼時最最依戀的母親。

“秀實來了。”既然熟稔了,王容對段秀實素來直呼其名,招手示意他近前後,她便溫和地問道,“外頭都佈置好了?”

“是,他們說,一切萬無一失……”原封不動地轉述了別人的話,段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