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和謝小蠻同時晉封婕妤,餘者三人都封了美人,沖淡了些許自己的聲勢,可楊玉瑤總體還算滿意。畢竟,想當年武惠妃跟了李隆基這麼多年,也不過是三妃之一,還不是沒撈到皇后的名分。然而連日以來宮外那連番風波,她就有些驚怒了,一直都在想方設法打聽外頭的訊息,生怕楊國忠宰相位子不穩。所以,這一天得知楊國忠跑去興慶殿,狠狠告了安祿山的刁狀,她差點氣得半死,好在大姊韓國夫人玉卿很快進了宮。

“阿姊,你說,楊釗這傢伙是不是得了好處就忘了本,我要的是他楊釗去對付杜士儀,不是讓他和安祿山過不去!”

當年楊玄琰在蜀州當司戶參軍時,曾經把女兒們留在成都,管家的就是長姊玉卿。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嫁人生子,又因為楊玉瑤的顯貴而封了韓國夫人。相比幾個妹妹或急躁,或單純,或短視,她為人老成世故,因此這會兒面對楊玉瑤的抱怨,她竟顯得很鎮定自若。

“陛下為他改名叫楊國忠,楊釗兩個字,你日後切記收起來。他如今是宰相了,做事當然要考慮得面面俱到,更何況,你怎麼知道,他這次又只是單純地和安祿山過不去?”見楊玉瑤為之啞然,玉卿便坐到了妹妹身邊,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低聲說道,“你應當知道,陛下正在讓人查近日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書,以及南北郊祀的天壇地壇出現讖書石碑之事。而今天,京兆府突擊搜查了安祿山的宅邸,卻在其中發現了幾個身負要案的亡命之徒!”

楊玉瑤素來野心勃勃,雖然有時候會有些短視,但她並不愚蠢。她一瞬間醒悟過來,竟是失聲驚呼道:“難道這些事情是……”

“對,國忠就是這麼懷疑的。指斥陛下是昏君,這意味著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安祿山不管曾經對你有過什麼承諾,可一旦他有了反心,那你和這樣一個人連在一起,結果只能是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玉卿見楊玉瑤悚然而驚,再也沒說出從前那些任性的話來,她方才輕嘆了一聲道,“玉奴已經死了,你八妹還小,能夠彼此扶助的只剩下咱們姊妹兩個,阿姊總不會害你!國忠不論如何都是楊家人,他這個相國重要,還是安祿山這個三鎮節帥重要?”

這樣的對比,終於把楊玉瑤心中那桿秤的一頭完全壓了下去。她沉重地點了點頭,算是聽從了大姊的勸說。

答應歸答應,楊玉瑤終究還是有些猶疑,等送走了韓國夫人玉卿,她又秘密派人去打聽安祿山家中被抓的人。這些傢伙的來歷,楊國忠恨不得宣揚得人盡皆知,因此沒過多久就出現在她的案頭,當發現其中有長安地頭蛇,有河北道的遊俠,有身負命案的逃犯,她最終就信了七分。她多麼希望這樣的人是潛藏在杜家,而不是出現在安家,可事到如今想那麼多沒用。她很清楚楊家的富貴全都來自於李隆基的恩賜,如果天子有任何萬一,她也就完了。

但安祿山是第一個投靠上來的節度使,相比鮮于仲通這個劍南道節度使更加兵強馬壯,她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

所以,次日傍晚,當她終於迎來了滿臉震怒的李隆基之後,她就主動提到了安祿山家中搜出來的這幾個人,見天子果然立刻陰霾更重,她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你是說,派一個宮中的宦官前去幽州,查訪安祿山究竟是否有反心?”李隆基雖是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端氣得肝疼胃疼哪都疼,再加上安祿山竭力保舉推薦的都播懷義可汗竟是起兵叛亂,佔據了漠北大半,可潛意識中還是並不認為安祿山會造反。更何況御史大夫裴寬秘疏稟報,說是安宅被抓的那些人雖然有重罪在身,但不太像能夠縝密安排出此前那一波一波從流言到讖書攻勢。所以,他雖說面上不置可否,但心裡卻也有點認同楊玉瑤的這個建議。

可等到一夜過去,一大清早,早就荒廢早朝多年的李隆基卻等來了楊國忠的請見。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