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面如鐵黑,正待踟躕不決時。

“不過……”,精幹男子遲疑地嘀咕起來。

見事有轉機,古今瞬間打起精神,扯著男子臂膀追問:“不過甚麼,您快說”。

“你當真執意要出海遠行?”,男子並未正面回答,轉而反問。

古今猛吞津涎,按捺不住道:“那是當然,否則我不遠萬里來此為何?”。

被古今殷切追問,男子終不再故弄玄虛,暢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先落腳我家,再過兩日,便會有商賈大沙船途徑此海,受海流影響,到時會停駐個把時辰,你只需掏些銀兩便可登船,只是……”。

男子說至尾處,頓了一息,眉宇間夾雜憂鬱。

古今也不拖泥帶水,抱拳洪聲道:“只是如何,還請叔伯坦陳相告”。

“好罷,實不相瞞,據我等趕海所見,這片海域近日偶有一道巨型遊影出沒,並不能判別是何海獸,故而無法保準太平”。

提及此事,眾人皆憂心忡忡,可想而知其中危險。

“我道是何事如此憂愁,若是海獸當可安心,我雖年紀不大,但本事尚可,尋常獸類抬手可滅,各位不消擔心”。

見古今胸有成竹,眾人稍卸憂慮,心懷僥倖期盼古今此行一帆風順。

當夜,落腳在精幹男子家中,熟絡後方知男子名為姜仲由,與結髮夫妻尚氏相濡以沫多年,膝下並無一兒半女,以捕魚為生已然不惑之年。

隨後尚氏燒了幾道拿手好菜,三人一同進餐其樂融融。

飯後,又予古今挪屋騰床,安排妥當後,方才修養精神。

翌日,古今不待天明便起床散步,默默地看著以姜仲由為首的幾名漁民扯網登船,待幾艘小船緩緩駛離後,無聊之餘便轉身朝遠山而去。

待到傍晚時分,古今手拎兩隻紅腹雉,肩抗一頭森麝鹿悠然歸來。

將至門外時,隱隱聽聞有婦人啜泣聲響傳出,上前探首靜聽發現並無動靜,心想是誤聽所致便未多想。

“姜伯,看我帶甚麼來了?”,古今欣然高呼,推門而入。

可當其邁步踏入的一瞬間,卻立刻愣在原地。

只見幾戶漁民皆圍立在草榻一週,面色凝重,尚氏則跪坐榻邊埋臂啜泣,抬頭再看,此時床上則仰躺著一道身影毫無生氣。

話不多言,古今閃身驟至榻邊,見此時姜仲由面色煞白,奄奄一息,上下打量,竟發現其左側身肩直至腰際顯現巨大豁口,腰部輪廓僅剩一半,煞是恐怖,而粗麻被單早已血涸而凝,浸染烏紅。

“尚嬸,這究竟甚麼回事?”,古今心急如焚道。

“我等出海後被近海海獸襲擊,老薑為救我被海獸所傷”,尚氏依舊伏案痛哭並未回應,其中一名年紀稍小的中年圓臉男子則捶胸頓足道。

聽聞男子自責,昏死之際的姜仲由冷吸一口氣,艱難擺手欲要張口,只是還未出聲便被疼痛引起的慘叫聲掩蓋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此瞬間,古今自玉戒中取出兩粒朱赤丹藥,彈入姜仲由口中。

輕拍尚嬸肩膀,將其扶到床榻尾坐下,而後起身再三勸慰眾人安心回家。

眾人走後,古今心知此時多說無益,便陪同在姜伯左右閉目靜養。

“水……”

第二日一早,伴隨著一道極其微弱的言語聲,古今與尚嬸同時睜開雙眼,驚喜地看向發聲之人。

此時的姜仲由雙眼微睜,蒼白的嘴唇輕顫,艱難地發出言語。

見老伴轉危為安,尚嬸頓時喜極而泣,伏在床沿嚎啕大哭,古今則將水遞到尚嬸手中後,轉身輕聲退出屋外。

將至午時。

“小古”

屋外的古今怔怔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