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私人莊園。

一名女子落座於鋼琴前,雙手在琴鍵上輕輕撫過,未發出聲響。

陽光透過縫隙灑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之意。

歲月似乎對她格外留情,又似乎悄悄刻下了不易察覺的痕跡,眼底的沉靜與淡然,似是病痛賦予的柔和霧靄。

“小姐,”陳姨端著一碗藥膳進來,滿心滿意的心疼,“我們都是你的聽眾。”

沈楠撫摸琴鍵的手頓了一下,她輕掀了一下眼皮,抬頭朝她笑了笑,聲音很輕。

“陳姨,我不會了。”

陳姨聽到這句話心裡堵得慌,明明年輕的時候是京城最好的鋼琴家,現在卻說不會了。

到底是不會彈,還是不想彈。

她隱去多餘的情緒,笑著把藥遞給她。

沈楠平靜地喝了藥,像是根本察覺不到它的苦澀一般。

至於小碟盤裡放著的冰糖,她從不多看一眼。

“聽說他……唱歌很好聽,”她微微抬眸,眼神遊離不定,顯得十分糾結,猶豫了半晌,她試探著問:“我能聽聽嗎?”

陳姨對上沈楠的目光,在心裡反覆權衡利弊,眼中的焦慮和不安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沈楠搭上她的手腕,語氣變得堅定了幾分,“陳姨,我想聽。”

在兩人的對視中,陳姨敗下了陣來,她找來了一臺ipad,在搜尋框輸入“江嶼辭”。

沈楠接過ipad,柔和的視線落在影片裡演唱的人身上,平靜的內心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想念是會呼吸的痛

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

眼眶裡蓄起的淚水一滴一滴砸在平板上,視線被模糊了。

她捧著ipad,又哭又笑,“小辭都長這麼大了。”

愛與痛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緊緊束縛,讓她在喜悅與悲傷的邊緣徘徊。

陳姨心臟揪著疼,連忙扯了一張紙巾替她擦眼淚。

小姐對她而言就像親生女兒一樣,見不得她哭,更見不得她受苦。

是她辜負了先生夫人的信任,讓她平白無故遭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他會不會怪我?”沈楠輕輕撫摸著螢幕裡男生的臉,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對不起他。”

稍頓了兩秒,她捂著臉哭泣,“是我害了行越,是我害了他們,是我,是我的錯,我是罪人。”

陳姨緊緊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撫,像個母親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不是的,小楠沒有錯,我們小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沈楠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額頭上也冒出了細汗,她痛苦地蜷縮在陳姨懷裡,耳朵裡的轟鳴幾乎要把她逼瘋。

當身體無法承受情緒,抑鬱開始軀體化。

家庭醫生聽到這邊的動靜,急忙跑過來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看到ipad上面的內容,他皺著眉質問:“誰拿給她看的?”

陳姨低著頭,無盡的後悔爬上了心頭,“對不起。”

醫生一言不發,冷著臉帶她離開了鋼琴房。

凌晨3:18分,《大藝術家》拍攝場地。

夜色已深,城市的燈火逐漸稀疏。

江嶼辭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試圖驅散身上的疲憊感,他接連打了兩個哈欠,對桃子說:“你不用管我,趕緊回去休息吧。”

桃子是公司派給他的小助理,性格溫順,不怎麼愛說話。

她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臨走前不忘叮囑:“哥,你別偷摸著吃炸雞。”

江嶼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