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是仰面摔倒的,她的頭和上半身都躺在海無言的胸前,眼看著房頂,眼光有些倦怠散落,有氣無力地回答著海無言的話,又忍不住笑了兩聲。

海無言沒有想到終黎西楓居然反問他,他又動了動:“姑娘,沒摔到就好……”

終黎西楓擺動著手,眼睛漸漸闔上,喃喃地“別搖了好不好,床好硬,你搖得我頭都暈死了。”

話音未落,她頭一歪,已經睡著了。

海無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終黎西楓的身上也沒有酒氣,應該不是醉後事態,他搖了搖她,終黎西楓隨著他的力道晃動,可就是不醒,從呼吸的聲音聽來,真的已經是香夢沉酣了。

看此情狀,又是蹊蹺又是好笑,澹臺夢站起來,就想過去看看,終黎西楓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尤其她方才的表情,特別詭異。

海無言無奈之極,將終黎西楓扶起來,終黎西楓軟軟地靠在他的臂彎,總不能把這個姑娘就放在冰涼的地上,他抬頭道:“姑娘,麻煩你一下,幫我把這個姑娘扶起來。”

就在澹臺夢準備邁步的時候,又一個人飛了進來,是張著翅膀,斜刺著飛進來,宛如穿簾紫燕,輕盈漂亮,她還未等站穩,身子一旋,足尖一點桌子,人就飛到了房樑上邊,她坐在房樑上,翅膀收攏了,血色衣衫,張揚著飄飛搖曳,齊腰的長髮,流霜飛雪,頭上那隻彎彎的犄角和她妖魅的眼光一起亂顫。

空桐瀲灩。

微微斜著頭,空桐瀲灩看著終黎西楓,然後慢慢地從房樑上邊滑下來,好像蜘蛛一樣,動作輕柔緩慢,彷彿一根無形的絲線繫著她,慢慢地落在凳子上,她眼光一寒,嘴角悄然動了一下:“嘛,裝死就沒有事啦?你以為南柯一夢是用假噠?那個東西要是能熬得過去,幻雪宮裡邊就連鬼影子都沒有啦。”

澹臺夢已經走到終黎西楓旁邊,扶著她坐到一張凳子上,終黎西楓癱軟如泥,立時靠在澹臺夢的身上,也沒有醒過來。

手,搭在終黎西楓的腕上,澹臺夢的眉頭慢慢皺起。

海無言顯得十分狼狽地站起來,擠出一副笑臉,好像怯怯地看著空桐瀲灩:“姑、姑娘,您吃些什麼?”

這個人雖然嬌媚美豔,卻也妖魅森然,尤其滿頭銀髮,頭上有犄角,肋間有翅膀,只要是一個正常人,看到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咧嘴。

這樣的表情空桐瀲灩看多了,習以為常,海無言的扮相比較寒酸,容貌又極為醜陋,空桐瀲灩白了他一眼:“哦,我想吃人噠,你有沒?要現殺現宰,鮮活洗剝啦。”

嚥了一口冷氣,這個空桐瀲灩說話的時候,美豔雙眸中寒光四射,陰冷殺氣,瀰漫著整個草廬。

海無言縮了下脖子,咧咧嘴:“是是,小店那個太小了,姑娘隨便坐坐吧。”

空桐瀲灩一指終黎西楓對澹臺夢道:“這個是我的,放開她。”

澹臺夢的手,還停留在終黎西楓的脈上,眼中慢慢湧上嘆息和痛惋之色,幽幽一嘆,在終黎西楓的血脈中,有一股毒素在肆虐,這樣的毒,是慢性的毒藥,毒性和罌粟之毒極其相似,都是在不知不覺間中毒,當中毒的人察覺的時候,已然被毒藥完全操縱了。

罌粟之花,絢麗鮮妍,和虞美人極為相似,只是果實不同,罌粟的果實割開後,有白色汁液流出來,這種汁液經過熬製,就是慢性之毒,後世的鴉片。

這種毒可以成癮,在最初吸食的時候,會有飄飄欲仙的幻覺,毒發之時,萬蟻齧心,難以忍受,很多吸食鴉片的人,除了少數可以戒掉毒癮,最後都形銷骨立,油盡燈枯而死。

從脈相看,有人對終黎西楓運用了瞳術,現在她已然在夢遊的狀態,所以行為做事有些異於常人,那個用了瞳術的人,應該是想幫助終黎西楓擺脫毒素之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