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一句似誇半喃的好乖,“我這就去準備。”

“等等——”長穗及時拉住了他,“清淡一些就好,千萬不要沾任何葷腥,不然我還會吐。”

慕厭雪動作微頓,背對著她沒有回身,輕輕吐出一個“好”字。

慕厭雪離開後,很快有宮婢進來燃燈。

隨著燭火燃起,屋內恢復了明亮,長穗伸了伸手臂,一條腕鏈從袖中躥出,墜著的冰花呈現薄透淡緋,近乎透色,只是冰體中有太多絲線雜色,像是凝結的紅色蛛網。

“是……這個顏色嗎?”長穗遲疑摸上冰花。

這東西從她醒來就戴在腕上,無論怎樣拽扯都取不下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記得這吊墜分明是暗紅色,怎麼幾日沒注意,就成了透色?

是她的記憶又開始錯亂了嗎?

房門被人重新推開,慕厭雪拎著食盒走到榻前。

“你快看。”長穗將手腕伸到他面前,慕厭雪垂眸去看,看到她細瘦的手腕近乎蒼白,輕輕一折就斷。

“看什麼?”他將食盒開啟,裡面盛了一碗糯白花粥,兩碟小菜。

長穗將手鍊從袖中晃出,指給他看,“這條手鍊會褪色。”

“你有印象嗎?我記得它原本是暗紅。”

慕厭雪將目光定在手鍊,發現上面的吊墜色澤確實又淡了許多。

這條手鍊,從他認識長穗起,就戴在她手中,長穗藏得嚴實很少會露在袖外,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寶貝。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慕厭雪終於能近距離細察,將那朵冰花把在手中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並沒發現異常。

微微思索,慕厭雪將手鍊又塞回她的袖中,“先吃飯吧。”

長穗不情不願嗯了聲,伸手欲接粥碗,卻被慕厭雪躲開,“我來。”

她的右手手指上還纏著木夾,行動不便,這兩天塞入肚中的幾口吃食幾乎都是慕厭雪喂的。她不太喜歡這樣,奈何長久不進食,渾身綿軟確實也沒多少力氣,就隨著慕厭雪來了。

花粥甜淡不膩,比她想象中好喝,就是味道有些熟悉,像是以前喝過,並且印象深刻。長穗喝的有些心不在焉,小菜一碰未碰,只喝了幾口就沒了食慾。

“唔……夠了……”張口間,又一勺粥塞入嘴巴,長穗鼓著臉頰艱難咀嚼,伸手去推慕厭雪的手。

瓷碗中的粥還剩大半,長穗壓根沒喝多少,慕厭雪試圖讓她多吃一些,耐著性子哄,“再吃幾口。”

就算語氣溫柔,也掩蓋不了他是在掐著她的臉頰強行餵飯。長穗忽然知道,慕厭雪為何會執著於喂她了,自己的飯碗掌控在別人手中,吞什麼入口自然也受制於人。

長穗不喜歡被這樣對待,也是真的吃不下了,捂住嘴巴,她別開面容避開勺子,“真的吃不下了。”

勺子碰撞在碗壁,聲音清脆,“是不好吃嗎?”

長穗並不知,花粥和小菜是出自慕厭雪之手,沒點頭也沒搖頭,真是悶著聲音:“還可以吧。”

還可以,那便是不夠喜歡。

慕厭雪很早之前就知,長穗喜歡喝花粥,為此他還特意學過。可惜,沒等他煮給她喝,長穗便變心疏遠了他,後來他封鎖公主府將她關在房間,存著惡意煮了碗甜膩花粥,他知道粥不好喝,但還是讓她強行喝完了。

慕厭雪至今都記得,長穗喝粥時哭的有多可憐,甜粥又燙又甜,她小口小口含著不敢停下,也不知是哭他的羞辱,還是哭粥難以下嚥。

為什麼非要惹惱他呢?

有那麼一瞬,慕厭雪是想將粥砸在地上的,他想問問她後不後悔,若不是她的變心戲弄,他們本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他為她而學的花粥,也該以更好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而非羞辱強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