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而知雪十一落地時摔得會有多疼。

氣息還沒有喘平,她微微張開嘴巴,看著上方攏在她身上的少年,試圖解釋,“我沒有玩,是你說,要到此為止……”

“我說到此為止,不是你不情願讓我負責嗎?你不願讓我娶你,我不娶了便是,可我有讓你離開我嗎!”

向來冷靜自持的少年,愣是被長穗逼得失了分寸,他緊緊扣著身下人,低啞質問:“是不是沒有縛繩捆綁,早在那日街邊,你就要離我而去。”

“長穗,你那天可以拒絕我的,你完全有機會拒絕我,可你沒有。”

她預設了他所說的負責,他以為他們便是道侶,長穗以為,他的冷臉置氣是因她忘了南榮之約嗎?

並不是的。

沉默的間隙,他給了長穗太多開口的機會,可她未曾同他說起一句她與通仙子的干係,沒有解釋她的畫像為何會出現在北涼王宮,“你知不知道,這場王宮之旅於你有多危險。”

她什麼都不說,他如何護著她,他們算是道侶嗎?說到底,長穗根本未曾將他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長穗才知雪十一因何而氣,是她太遲鈍了,也總是忘了身邊之人總在一世世重啟,對於那些過去,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長穗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這涉及了太多前生今世的重啟。

看出了她的猶豫,雪十一眸色下沉,淡聲打斷:“算了。”

她不願說,他不問便是。

將人從地上拉起,他拍掉她身上的落葉,“受傷了嗎?”

長穗搖了搖頭,她被雪十一護得嚴密,身上半分擦傷都沒有,“倒是你。”

她上下打量著他,不太自然的開口:“你有沒有事。”

雪十一的手臂和後背均有刮傷,蒼白的側顏也有一道淺淺刮痕,滲出些微的血。隨意蹭掉臉上的血,他語氣不善,“死不了,還能再陪你玩幾次跳劍。”

“真的嗎?”對上她睜圓的眼瞳,雪十一剛要掐她的臉,一隻手先撫上他受傷的臉頰。

長穗的指腹溫熱,落在他冰涼蒼白的面板又軟又輕,只是輕輕掃過,他頰上的擦傷便消失無蹤。雪十一長睫顫顫,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瞳中藏滿笑意,清晰映出他的身影。

心口重重一撞,不知出於什麼念頭,他抓住了她的手,在長穗疑惑的視線中,嘴巴張合,軟下了聲線,“不要再這樣了……”

他算是陪長穗死過了一次,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眼下也沒辦法解釋她並非尋死,長穗只能點著頭承諾,“不會再有了。”

想到什麼,她多問了句:“還要同我到此為止嗎?”

瞳色凜沉,少年壓抑的戾氣有瞬間衝破身體,每個字似從牙縫中擠出,“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那你……喜歡我嗎?”

唰——

與這句話一同響起的,是枝葉的劇烈晃動聲。

先是一柄飛劍砸落,緊接著是身體落地的哎呦聲,張執拼死拼活總算追上他們,看到兩人平安無事,直接腿軟坐在了地上,“嚇、嚇死我了……”

天知道看到長穗墜劍摔落時,他有多慌怕,沒等他反應,便看到雪十一也棄劍隨她躍下,兩人雙雙消失在高空,嚇得張執險些也從劍上栽下,急忙下落來尋。

“還好你們無事。”不然他八張嘴也說不清道子棄劍殞命的緣由。

有了張執的打岔,長穗不知雪十一有沒有聽到她剛剛的問題,之後也沒有給她回答。經歷了這番折騰,張執說什麼也要休息調理心態,眼看著天色漸晚,三人決定在林中休整一夜。

去撿乾柴的時候,長穗順便摘了幾顆野果,確定無毒,才拋給了張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