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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張越拿食指放在嘴唇上,再一看時,就發現剛剛還在屋子裡的馮媽媽和兩個丫頭都已經不見了,想是已經避出了屋子。
“屋裡說話。”
“這可是大白天!”
“都說了是說話,我又不打算幹別的事。”
看到張越滿臉無辜的模樣,杜綰不禁氣結,只能由著他攬著自己進了裡屋。在暖炕上坐下,發現張越撇開東邊的空位不坐,偏緊挨著自己,她不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大信封放在炕桌上,又動手從裡頭抽出一沓紙箋,她這才定了定神。
“這是什麼?”
“你開啟看看。”
丈夫賣起了關子,杜綰只得橫了他一眼,接過東西一張張翻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她就停住了動作,隨即驚訝地看著張越。杜家的事情張越那天回來就對她說了,她也覺得疑惑,只如今沒隔幾天,張越就送來了這個,她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義。又是欣喜他維護孃家,又是擔心他這般作為惹人疑忌,她忍不住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擔心爹爹,可讓錦衣衛和東廠幫這種忙,若是出了事,你的名聲就全都毀了。不要再查下去了,就是爹爹,也不會在意這種事。”
“這不是錦衣衛和東廠的內部訊息,是我自個的渠道。”
張越見杜綰一下子僵在了那兒,便附在她耳邊,將從前那些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個大概。由於這是最要緊的秘事,因此他把杜綰緊緊攬在懷裡,嘴湊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單從外頭看過來自然僅僅是夫妻溫存。他只覺得懷中的人從僵硬到漸漸軟化,最後隔著那長長的眼睫毛,他就瞧見那雙最初緊緊閉上的眼睛漸漸睜開了。
“你能對我說這些,我很高興。”杜綰把雙手輕輕搭在了張越環繞自己腰肢的雙手上,又低聲說,“只可惜我不能和你去探望你那位長輩……你拿這些東西給我看,必不是為了那積年的隱秘,是有事讓我幫你做?”
“他年紀大了,這些事情總要交給我,而我手中雖有人手,卻只能整理出這些瑣碎的,關鍵時刻若有遺漏就麻煩了。夫妻是敵體,也是一體,你心思機敏又通大局,向來是我的賢內助。當初我忙於外務,那些往來信件就是你幫忙處置,這事情自然只能勞煩你了。”
杜綰的一手字本就是跟著沈粲練出來的,而張越是臨沈度的字帖,於是杜綰沒費多大功夫就能模仿張越的字跡,他當廣東布政使那會兒,來往京師的信幾乎都是他晚上口授大意,她白天代為擬文。就是如今回到京城,那些寫往外地的信也多半都是她代勞。但寫信歸寫信,如今的事情卻意義截然不同。品味著他那句夫妻是敵體,也是一體,她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
儘管只是區區一個字,但張越聽出其中那種斬釘截鐵毫無猶疑的意味,仍是覺得心中滾燙,忍不住更是箍緊了她。夫妻倆雖不能在這大白天真個銷魂,但在溫暖如春的室內,隔著那輕薄的衣衫緊貼在一起,仍是別有一番火熱的感受。
好容易彼此分開了些,杜綰哪裡敢再坐在張越身邊,起身坐到了他的對面,這才和他隔著一張炕桌一起仔細看起了這十幾張紙箋。過了一刻鐘,她才抬起頭說:“當初英國公是請辭了中軍都督府都督,你入兵部方才得以毫無疑義。此次張本尚書回來之後怕也是要吃掛落的,是不是有人擔心你就此坐上尚書之位?你若是和爹爹一在部一在閣,則犄角之勢牢不可破,有人造那聲勢,會不會是想讓爹爹給你讓路?”
讓路!
再次聽到這兩個字,張越頓時沉下了臉,許久才一字一句地說:“大堂伯和爹都曾為我讓過路,但他們畢竟心有退意,岳父卻不一樣,他胸中還有萬千溝壑。人家還有父子同朝,這翁婿同朝又算得了什麼?”
第十七卷 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