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上上下下無人敢動歪腦筋。只不過這不同於世襲軍官的比試,原本用不著上校場,但那些個京衛之中報上來的考評優等要外放升遷的,張越仍然是一個個親自見過。考其體格言語,又試了弓馬,這才在最終的名冊上簽字蓋印。等到這一切事情了結,便已經到了冬至大假。

此次的冬至在大假三天之外,在京文武百官又賜假七天,在外各布政司和府州縣則是五天。但各衙門仍得排班留人。畢竟,這不是臘月到正月衙門封印不理事的時候,由不得半點馬虎。然而,終究這是一年到頭少有的假日,尤其對於沒有周末和其他假日的張越來說,這時節不但可以放鬆一下和家人好好團聚,也可以定心幹些別的事情。

皇帝不在京,冬至日便只是百官雲集望闕叩頭而已,而孫氏和杜綰卻得按品大妝前往仁壽宮見張太后。所以,穿著紫貂皮大氅的張越趕回家的時候,下人卻稟報說太太和少奶奶還沒回來,只提前送了信來說是太后賜膳。張越早早趕回來原本是想一家人團聚好好吃頓飯,聞聽此言不禁有些無可奈何,心想這一餐竟是隻能挪到晚上了。當他問起父親張倬時,那門房又囁嚅說老爺一大早出了門,說是晚上必會回來。

這還不算,他意興闌珊地進了二門,卻想起一大早鄭芳菲就派人送來帖子,說是要請放假在家的靜官三三和張菁張赴過去玩耍,方敬則是忙著準備當他的山長,這會兒家裡人一個不在。於是,才走了幾步路,心裡著實鬱悶的他就索性站住了。隨即竟是迴轉身往外走。

“少爺,您這是……”

“回頭等人回來了說一聲,就說我去武功衚衕杜家。”

杜家的宅子原本距離皇城稍遠,杜楨從翰林講讀官入了內閣,不但日日朝會不能缺席,而且更是日日晚歸,於是朱瞻基即位之後不久,他和其他閣臣們一樣,得了一座距離皇城極近的三進院子,就在西長安街和宣武門大街附近的武功衚衕,也就是外人口中的杜學士衚衕。

張越出門沒走多遠。這才想起杜楨北巡,裘氏恐怕也在留下賜膳的誥命裡頭。但出都出來了,他就存著一份僥倖之心。等到了武功衚衕瞧見門口停著一溜車馬,他頓時有些奇怪,略一沉吟便沒有拐進去,而是打馬繞到了後門,正好瞧見一輛空空如也的大車從角門出來。

相比後世冬至幾乎淡出了人的視線,如今的冬至卻是一年三大節之一,再加上過年在即,天氣寒冷,百姓們往家裡的地窖藏各式肉類,各家宅邸的採買也比平日增添了不少,一路上除過往車轎,更多的是那些運送瓜果菜蔬和肉類海鮮的大車。張越帶著張布和牛敢揚鞭過去,到了後門口下馬,在門口踢毽子的一個小女孩正好瞧見了他,立時丟下毽子就往裡跑。

“大姑爺來了,大姑爺來了!”

這一嚷嚷,內中很快就有一個婆子出來,見果然是張越,她連忙迎上前來。見張越下馬之後把韁繩丟給隨從,她就笑道:“大姑爺必是看到前頭衚衕人多,這才走後門的吧?夫人進宮去了,人還沒回來呢。誰能想到,老爺在的時候人人都不敢登門,這會兒隨駕北巡,結果家裡一下子就變得熱鬧了。如今只有二小姐在,正愁應付不過來,您既然來了,還請幫忙應付一二。”

有那麼誇張麼?

張越原想著既然沒人,他只能再找個地方消磨時間,聽到這話倒改變了主意。隨那婆子進了後門,一路又問了幾句,等穿過一重門到了正堂,隔著儀門,他就發現,事實遠遠比自己想象的更誇張。外頭的喧譁聲就沒有斷過。杜家寥寥那幾個下人腳不沾地地來回跑著,大冷天裡個個都是滿頭大汗,正堂那邊還能聽到小五明顯提高到有些焦躁的嗓門。

“不是說姐夫已經來了嗎,怎麼人還沒到?”

小五惱怒地又問了一聲,就看到前頭的柳綠色簾子被高高打起,她甚至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