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你官做的大,文武不相統屬,你還能拿我怎麼樣?再說了,我是你的長輩,難道教訓你兩句還不成?”

“軏三叔是長輩,要教導我自然不能不聽,只不過……”張越頓了一頓,見自己架著的劉忠動了一動,彷彿有些清醒了過來,就淡淡地說,“只不過要教訓人,麻煩軏三叔別忘了一條,自己行得正,教訓別人方才能說得理直氣壯。有些事情,並不是沒人知道。”

剛剛話一出口,張軏就有些後悔了。他雖說不忿張越一介晚輩卻飛黃騰達,他堂堂功臣子弟卻是始終沒有出頭的機會,但要真招惹上這個煞星。他卻沒有把握。這些年和張越放對的人不少,小至當初張斌因為試圖染指一個丫頭,結果後來因為淫亂而被太宗皇帝一頓亂棒險些打死;大至富陽侯李茂芳和險些成為漢世子的朱瞻圻,還有那些林林總總倒下的官員,總之是沒一個好下場的。這要是張越真不把他當長輩,興許就連大哥張輔也未必會幫他。

因而,當張越語氣譏誚地提到有些事情,他立刻想起了往漢王府傳旨的那一趟差事,原本強裝倨傲的臉色頓時刷地白了。儘管他有把握那些事情不會被揪出來,可要是方銳真的在漢王府做過事情,興許真可能知道,更何況張越這小子也不是吃素的。一時間,他極其後悔聽了越王一番話而來攪和了這趟渾水,可面上卻不得不硬挺著。

而張越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越王的臉色也微微一變,直到看見張軏又是緊張又是懊惱又是憤怒,他這才覺得剛剛那話應該不是衝著自己而來。誰知道就在這一刻,他就看到張越側頭往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越王殿下,並非是下官不願意和殿下喝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地方終究不是好地,再說,實在是喝酒這東西得講究個心境,兩人對酌,得放得開心懷,可下官自忖對著殿下做不到這一點。今天得劉老帶挈,見識了一曲清音,我已經知足了。”

“張越!”

眼見張越再次轉身要走,越王霍地站起身來,拉下了剛剛那矜持的面孔。他正想質問張越頭前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就只見那門簾被張越高高打了起來,隨即幾句話就飄了下來。

“小方大哥的事情,軏三叔就不用掛心了。他是曾經做過王府官,可在錦衣衛裡頭早就留了案卷,他跟的是世子,勸諫不成,又惡了貴人,早在漢庶人謀逆之前便已經被革退,後來心灰意冷,便往海外跑了幾趟。就在這幾年,他還佐著內官監鄭公公在西洋很是辦了幾件事情,這些此前鄭公公就有奏報上來,只是別人不知道罷了,朝廷的案卷卻都是齊全的。要說他真正的大不是,不外乎是十年前那場會試鬧出的勾當,只不過大堂伯已經給他填平了,他如今功名也丟了,正好相抵。”

直到這時候,張軏方才醒悟到此前成國公朱勇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本能地去看了越王一眼,卻見這位尊貴的皇弟竟也是臉色頗有些呆滯。眼睜睜看著張越架著劉忠下樓,他心亂如麻,好半晌也沒說出來一個字。終於,他看了看一直站在那兒的越王,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賠笑起身。

“殿下,我家裡有些事情,這會兒也快夜禁,就先告辭了……”

張軏的溜之大吉並沒有引起越王的多大注意,他更在意的是,張越剛剛那言語究竟只是氣話,還是已經有所察覺。而且,他是讓人留心張越的行蹤,有意跟過來的,可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張越為何就這麼巧邀著劉忠一起喝酒。要知道,劉忠是曾經在山東任職的極少數碩果僅存的武將之一,莫非張越是事先就有準備?

別人越想越心驚,張越卻是顧不得這麼多。三月的天在江南已經是大地回春,但在北國的夜晚卻仍是體會不到絲毫暖意,出了天仙樓被冷風一吹,他渾身上下的燥熱就消解了一半,走出十幾步就停了下來。沒好氣地看了看旁邊的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