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大紅緞繡官服,顯見至少也是個指揮使,他只覺得心裡一哆嗦,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頭。

“大人,卑職有下情稟報!”

上下參見原本是軍中極其平常的事,因此瞧見前頭過來一個小旗,那大紅袍子的年輕軍官也沒往心裡去,只徑直往前走。可對方非但沒讓路,而且當頭就跪下說了這麼一句話,他想到之前成國公朱勇親自主持調防時的那表情,哪裡敢怠慢,又朝左右軍士使了個眼色,立時就有兩人上前,把跪在地上的李老大架了過來。

“你要稟報什麼?”

李老大沒料到這一開口竟是惹來這般謹慎的對待。此時此刻,兩邊人一左一右牢牢把持著他的胳膊,讓他幾乎不能動彈,就連扭動脖子也不自由。而面前這個他並不認得的軍官也是滿臉寒霜。他不覺更是驚惶。

“小的是闕左門東第五鋪的小旗李大海,剛剛小的值守完回去的時候,發現麾下軍士姚黑子被人擊昏塞在了櫃子裡,其他幾個應該留守的人則是不見了……”

“別說廢話,究竟是幾個人不見了?你說的剛剛是多久?”

話沒說完就遭人打斷,李老大卻不敢有違逆,忙老老實實地說:“有趙大牛、江老虎、錢永三。大約就是在一刻多鐘之前,小的四處找了,就是沒見人。”

此時此刻,原本還鬧不清這連夜換防究竟是何緣由的軍官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召來一名隨從軍士,令其速去稟報成國公朱勇和興安伯徐亨,隨即才看著李老大說:“如此大的事情,你竟然自行尋找,卻忘了及早稟告!他們既是你的屬下,平素經常上哪裡去你應該有數,你現在就帶我們去找。找到了將功贖罪,要是找不到……”

這後頭的話不用說李老大也心裡有數,因此連忙哭喪著臉點點頭應了。好在他跪下來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心理準備,此時好歹還不算無頭的蒼蠅,他這個小旗對下頭的軍士雖不擺架子,可卻有一點常人不太在意的好處,那就是管閒事。平日裡只要是他不經意間瞅見了自己的屬下,總會跟著去瞧一個究竟,於是此時只略想了一想就說出了幾處地方。

混堂司、白石橋、寶鈔司、洗帛廠,當這四個地名確定了之後,軍官立時打發了四個軍士再去知會通報。隨即就喝令剩下的人架起李老大,匆匆忙忙先往寶鈔司趕了過去——畢竟,這幾個地方中,距離眼下他們所在的這地方最近的,除了混堂司也就是寶鈔司了。可混堂司緊貼著東廠值事司,除非是不要命了,才會到東廠的地兒去胡鬧。

再次沿他剛剛找人的地方一路找去,李老大方才發現這兒已經是另一番景象。守備比之前森嚴不說,只看袢襖就能瞧出,不過這麼一小會,這邊的換防竟然已經完成了。相比那些如同釘子一般紮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軍士,自己這正在行進的一眾人自然顯得扎眼無比。然而,憑著前頭那個指揮使手中的令牌信符,沿東華門前的護城河往北再往西,一路暢通無阻。

“小侯爺!”

前後左右都被人嚴密地看著,李老大隻是渾渾噩噩前進,只當耳畔傳來了這一聲稱呼的時候,他才猛地回過神,東看看西看看,見旁邊人全都面色如常,他連忙伸長脖子探了探。發覺前頭又來了一行十幾個人,為首的人正態度恭謹地對剛剛那個軍官說話。此時此刻,他忍不住對旁邊挾著自己胳膊的一個軍士陪笑道:“這位大哥,請問,前頭說的小侯爺是……”

“是保定侯長公子……要是遇上別人,你哪有那麼順當戴罪立功?”

說話的那親兵是孟俊從都督府帶出來的親兵,顧忌少些,見李老大滿臉的震驚,他不禁哂然一笑。相比今天晚上值宿皇城的人來,孟俊這個保定侯長子還算不得什麼。成國公朱勇、隆平侯張信、泰寧侯陳鍾、興安伯徐亨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