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油保養,這一整個過程竟是一絲動靜也無。

從螽斯門出來,幾個人便一溜煙地沿著前頭的東西向長街往東邊跑,待到了蹈和門時,這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全都是一色的雜色圓領衫。雖說人多,但一眾人卻是誰都不敢有什麼聲響,只安安靜靜在那兒等,哪怕夜裡料峭寒風把一張張臉凍得青紫,一雙雙手腳凍得麻木,誰也沒哼上一聲。不多時,在隱隱約約聽到宮牆外某處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響時,他們面前一直緊閉的蹈和門,突然一下子完全敞開了。

儘管這裡的宦官們都很年輕,資歷最老的在這座猶如牢籠一般的深宮裡也只是呆了三年,儘管他們平日在伺候人做雜役之外很少外出,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死死記住這宮城內的各條通路,尤其是履順門和蹈和門兩道大門。從這邊往裡頭,就是噦鸞宮和喈鳳宮,再過一道門就是仁壽宮。那裡住的就是如今天底下最尊貴的一個女人,如今更手握大權,而今天,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的目標。只要挾持了她,以後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一群人魚貫入了蹈和門,見門口只有四個和自己等人差不多打扮的宦官,料想是內應,也沒往深處想,彼此打了個手勢就順著直道往北邊跑去。可沒走上多遠,就有人突然停下腳步往回看。當看見只開了一條縫的蹈和門在身後逐漸關閉時,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別跑了,出事了!”

這一聲刻意壓低的嚷嚷在寂靜的夜色中仍是顯得格外清楚,一時間,前面的好些人都回過了頭來。他們平日裡並不聯絡,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會兒擁過來之後,不少人都用謹慎甚至於警惕的目光看著那個說話的人,直到那人又開口說了下一句話。

“就算把人調開了,這巷子可就在仁壽宮隔壁,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還有,北邊本該開著的寶善門也關了,接應的人怎麼一個都不見?”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全都是一驚。這條長巷本就是仁壽宮通往後頭噦鸞宮喈鳳宮的必經之路,宮中宦官俗稱的狗兒灣時,十幾個人卻突然發現,情形有些不對。這本該是一條四通八達的巷子,除了背後的蹈和門以及履順門之外,還有北邊的寶善門,另一邊的元武門蓮花門,可如今這些應該有人出來接應的大門卻是一片死寂,彷彿裡頭的人都死絕了。

一個機靈的年輕宦官三步並兩步回到蹈和門檢視了一番,又輕輕拍打了兩下門,對了一下暗號。可大門卻依舊緊閉,連一絲動靜也沒有,彷彿剛剛放他們進來的人只是幻覺。就在眾人一下子全都警覺了起來的時候,一連串聲音傳入了他們的耳朵。旁邊的幾個人環目四顧,可怎麼看四邊門都是原樣不動,終於,有人抬起了頭來,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就在其他人紛紛抬頭之際,一張大網陡然從天而降。還不等有反應快的掣出早就預備好的利刃等物,更多的人就看到了兩邊高牆上的人影憧憧,那數目竟是比他們多幾倍不止。當有人持刀狠狠朝網上砍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大網的繩結異常難砍,一時間更是惶急。

“不跪者死!”

儘管這些都是褲襠裡捱了一刀的人,來幹這要命勾當之前,也都有了豁出去的心理準備,但是,當一下子發現前路上非但不是榮華富貴,而是砍刀利刃時,頓時有人禁受不住了。那聲音不過是剛剛落地,人群中就突然有人撲通一聲跪了。有一個打頭的,接著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間中倒是有人頑抗,但隨著蹈和門再次開啟,一個個人影手持木棍衝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陣打,只一盞茶功夫,大網下的十幾個人不是跪趴就是癱倒,一個個動都不動。

看到這情形,站在梯子上老態龍鍾的御馬監太監鍾懷大大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讓仁壽宮染血,否則別說皇帝回來,就是眼下也是不可收拾的亂局!然而,當他下梯子時,一聲巨響陡地傳來,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