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官員全都出了衙門,整整齊齊地站在大門口的石階上頭。沒等多久,眾人只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只見十幾騎人風馳電掣地拐進了巷子,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衙門前頭齊刷刷地勒馬。

一聲叱喝之後,後頭十幾個親兵打扮的漢子利落地滾鞍下馬,其中一個快速奔到了第一匹馬前頭,一手牽了韁繩。這時候,高踞馬上的都指揮使李龍方才跳下馬來。手提馬鞭的他眯著眼睛瞧了瞧正門上的廣州府衙四個字,旋即對迎上前來的府衙諸官員矜持地點了點頭。

騎馬的李龍盡顯武官本色,而緊隨其後抵達的則是張越項少淵的涼轎,再接著方才是市舶太監張謙和按察使喻良。張謙的姍姍來遲無人敢說什麼,但三司之中排在末位的喻良卻落在後頭,不免讓府衙諸官有些犯嘀咕。

早堂辦公,午堂審案,這是向來料理公事的規矩。午堂從巳時開始,此時已經是辰時三刻,自然是預備升堂的時候。由於今天來的全都是上官,因此府衙的正門儀門等等一色大開,順著儀門內的寬敞甬道,眾人從外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月臺上的公堂,眼力好的甚至還能看清兩排差役手中的水火棍。只是,眼下最熱的話題卻是,這一次受審的徐正平究竟怎麼判。

就當人們有的說絞刑,有的說頂多是打板子,有的說枷號,如是等等爭論不休的時候,府院街西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中間甚至夾雜著一聲差役的慘嚎。圍觀百姓們正詫異著,原本很是光亮的西街口牌坊下忽然被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堵得嚴嚴實實。還不等人們反應過來,東街口也是堵上了這麼一撥人。面對這種詭異的情形,圍觀人群很快安靜了下來。

於是,當一騎絕塵而來,徑直到了府衙門口大喇喇地下馬時,門口拎著鞭子維持秩序的差役們立時圍了上去。就在一個年輕氣盛的捋起袖子要上前質問的時候,馬上下來的中年人卻是看也不看他們,冷冰冰地說道:“廣州知府何在?本爵親至,他們就不知道迎一迎?”

這聽著並不起眼的本爵二字頓時讓一群差役全都目瞪口呆。老半晌,方才有一個老成持重的越過眾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叉手行了個禮,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請恕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請問您是……”

“本爵鎮遠侯,前來廣州府公幹!”

一聽鎮遠侯三個字,別說是一眾差役們,就連周遭的百姓也都大吃一驚。打量著這位自稱鎮遠侯的中年人身上平實無奇的石青色袍子,普普通通的快靴,敲上去絲毫不見氣勢的容貌,那個問話的差役雖說仍不敢全信,但卻更不認為別人會這麼到府衙門口冒充勳貴,於是一時間只覺得腦袋發脹。轉過頭瞧了瞧府衙深處的公堂,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扭頭回來正打算解釋解釋,卻不料旁邊這位自稱鎮遠侯的中年人已經是大步越過他朝府衙大門走去。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33章 水下激流

廣州還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京城卻已經是準備柴炭預備過冬了。自從入了九月以來,往年秋季下雨不多的京城一連下了好些天的雨,不少房子不結實的人家不得不冒雨往屋頂上墊油氈等物,而宮中則是已經給年紀大的老一輩妃嬪準備了火盆。雖說張太后的身體向來強健,但在朱瞻基的吩咐下,專供取暖的紅蘿炭也已經提前送進了仁壽宮。

這天恰是朱寧進宮,陪著張太后禮佛,又用了點心,才說了一會兒話,便逢胡皇后和孫貴妃一同來問安,她自是連忙站起身來見禮。張太后吩咐這一後一妃坐了,又對朱寧笑道:“她們都是你的晚輩,我知道你謹慎,可這兒只有自家人,不必這麼拘禮。來,到我身邊坐。”

朱寧見張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