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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江南,絲綢應有盡有;泉州從宋元時便是第一大港,海外亦是遠近有名;瓷器等等更是都在北方,運送過來,以廣州路途最為遙遠。絲織瓷器都有先天不足,茶葉有朝廷禁令,也不及江南等地來得方便。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在織染繡工上想法子較為妥當。只要海市一開,蘇木等等染料要多少有多少,至於繡工,可以高價到蘇杭等地請,本地亦可以培養學徒,如此一來,送往海外的那些絲綢就可以賣到更高的價錢。而且,廣州附近水寬海深,距離西洋諸國最近,順風航行到占城只要四晝夜。此次鄭公公要是真的率寶船南下,正好可以把一批東西賣到西洋諸國去……”
深知後世所記廣州的繁華就是因為它是全天下碩果僅存的市舶司,這才得以在明清欣欣向榮,張越自然明白如今的廣州相比寧波和泉州並無太大的優勢,因此早就仔仔細細思量了很久,這一說起來便是滔滔不絕。末了,他便衝張謙笑道:“廣東在天下布政司之中不過是中下,若是能在我手中更上一層,那便是我最大的心願了。張公公既然來了,可別怪我藉著你的大傘遮風擋雨。”
“瞧你說的,難道我就不想多個好名聲。若是能讓百姓稱頌,我也就知足了!”
兩人對視一笑,張越便來到了碼頭上那一排直房。由於張謙先頭將碼頭上執事的一應人等全數開革,這裡如今自是空蕩蕩一片。隨著張越的一個手勢,五六個身穿褐色短衫的人便疾步過來,齊齊跪下磕頭,隨即就默不作聲地長跪於地,其中一人卻是拿眼睛偷覷張謙。
雖說他是正兒八經的市舶司吏目,但自從有了市舶太監,他們反而沒法再靠近這個碼頭。可如今雖說破天荒進來了,他心裡卻仍是忐忑不安。之前還有人說張謙從廣州出海送番使,那副儀態是如何溫文爾雅,他還信以為真,可這位初來乍到,秦懷謹就死了,緊跟著閉門不見人,這一回張謙頭一次來碼頭就雷厲風行地遣散了碼頭這些做老了事的官員,根本是個狠角色!可是,這位新任市舶太監拉著布政使來一塊見證立威,叫上他幹什麼?
“市舶司吏目管進。”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個冷厲的聲音,一愣之下方才慌忙答道:“卑職在。”
“從今天起,這碼頭就是市舶司和市舶公館共同管轄。其中,辨認使者表文勘合真偽,這是你們市舶司的職責。總而言之,從今往後,若是碼頭再出現假冒使船,抑或是不待抽分課稅就私相交易的,那麼就唯你們是問!”
抬頭看了一眼疾言厲色的張越,那吏目管進頓時有些茫然,好一會兒才慌忙應是。可是,他應了,旁邊卻有人出聲問道:“這不合規矩!這碼頭向來是歸市舶公館管轄,什麼時候輪到市舶司了?張大人就算是布政使,也不能越權管這碼頭上的事,此事該由張公公做主。”
“不合規矩?”張越倏地轉過頭,見那個人並不躲避自己的目光,他便對管進問道,“此人是市舶司的人?”
管進嚇了一跳,轉頭看了那人一眼,連忙低下頭說:“回稟大人,他不是市舶司的人,他是碼頭總管,已經任了十幾年,管轄一切碼頭進出港事宜。”
“市舶司乃是布政司下轄,本司有何越權之處?大明律例上哪一條哪一款說,布政司管不得市舶司,市舶司管不得本地外夷碼頭?倒是你這個所謂的總管,可有朝廷委派,可有官憑公文?”
看到那總管一下子目瞪口呆,管進心裡頗有些幸災樂禍,連忙在一旁接話道:“回稟大人,這不過是黃埔鎮碼頭十幾年的慣例罷了,其實他並無什麼委派。只不過是和一眾坐商熟,又會幾句番話,所以碼頭上離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