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報菜名,而是這麼一招,倒是覺得新鮮,見三種搭配倒是有貴有賤,他沉吟片刻就點了最貴的那種,等夥計走了,他就皺著眉頭低聲對旁邊的兩人問道:“這家店什麼時候開的?真的安全?”

“您老放心,已經開了有一年多了,衙門的弟兄們都是到這兒覓食,決計乾淨。要想尋什麼訊息人情,這兒最是適合。”一個尖嘴猴腮的皂隸見中年人坐得很不自然,眼睛左顧右盼,忙又笑道,“自從那位顧獨坐上任之後,連您這樣的貴人都淘換了那麼多,更不用提下頭了。衙門裡除了我們哥倆幾乎都是生面孔,認得您的幾乎沒了。而且他做事心狠,攆走的人全都知會了其餘各部不許再用,現如今恨他的人多了。”

“沒錯,您就把心擱肚子裡。這地方魚龍混雜,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安全,見人也方便。也就是咱們那位主兒鐵面無情,五府六部那些手面大的同行全都能在都督部堂面前說上話。只要事情經營得當,您謀一個復職還不輕鬆?”

在兩人拍著胸脯打包票的情況下。中年人就換了個輕鬆的坐姿。他也不想這麼風聲鶴唳地過日子,奈何他從遼東戍所悄悄潛回來實在是風險太大,不得不小心行事。若是被對頭偵知他此來的目的,那麼別說是所謀之事,就是性命也難以保證。

這邊等飯食上來,那邊門口漸漸也來了好幾撥客人,那尖嘴猴腮的皂隸就向夥計塞了幾個錢,言說這張桌子由他們三個包下,要多坐一會。夥計也見慣了這些衙門中的牛鬼蛇神聚在一塊商量事情,嘿嘿一笑就收了錢,再也沒有言聲。就在中年人毫無滋味地撥著碗中飯粒,眼睛不時往外張望時,旁邊突然傳來了一個提醒聲。

“趙大哥來了!”

被稱為趙大哥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後頭的兩個皂隸和他一比更是如同跟班似的。他一進門隨眼一掃,就瞧見了那邊角落中的三個人,立刻帶著自己的人大步上前,二話不說在條凳上一坐,又端詳了中年人一番,這才壓低了嗓音說:“嚴大人,你可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從遼東衛所悄悄潛了回來。要不是如今顧獨坐正好自顧不暇。我可不敢見你。”

見那趙大哥竟然直接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中年人不禁容色慘變,隨即才強笑遮掩了過去。他嚴皚乃是正經的兩榜進士,家資豐厚,換成當年還是御史的時候,哪裡會屈尊和這等人打交道?然而,他這次潛回來就已經是冒了大險,如今也不再拘泥什麼顏面身份。

“罪餘之人,多虧有諸位兄臺仗義。之前聽說趙兄和陳都督情分非比尋常,不知道能否為我轉圜一二?”嚴皚見趙大隻是眼瞅著自己不做聲,就摸出了一個沉甸甸的錦囊,從桌子底下悄悄送了過去,見趙大抄手接了,他就低聲下氣地說,“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趙大掂量了一下東西的分量,這才嘿嘿笑了起來:“好說好說,咱們上頭的侯爺也討厭顧獨坐,誰樂意沒事情有人在後頭死死盯著,連出個條子叫堂會也招來彈劾?你只管放心,這事情包在我身上,必定會替你說好話,不過……”

嚴皚原本已經放下來的心一下子被這“不過”兩個字給吊了起來。果然,趙大眯著眼睛看了他半晌,就壓低了聲音說:“你要知道,顧獨坐在都察院一日,大夥兒就一日沒有好日子過。如今因為都察院那些御史的聒噪,皇上發了大脾氣,正好趁著這功夫一勞永逸。你要是有什麼好東西不妨拿出來。扳倒了顧獨坐,你以後還怕不能飛黃騰達?”

這會兒五府六部等各大衙門全都午休了,小小的店堂中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一張張桌子吃完一撥換一撥,幾個夥計忙得連收錢都是腳不沾地,更不會注意到角落裡頭的動靜。而店堂中的談笑聲嚷嚷聲此起彼伏,更是完美掩蓋了這邊密商的聲音。

儘管趙大許諾的是一個相當美好的前景,但此時此刻,嚴皚只覺得背後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