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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很懷念當初朱棣讓張越伴他練兵府軍前衛,在小校場射柳比試的情景,但朱瞻基也知道此時不是時候,於是便坐下來,又問了張越這些年在外的經過。張越簡略提了提廣東市舶司的諸多進展,又提了市舶司估值的諸多弊病以及改良方略,最後就直截了當地說。
“農者國之本,輕賦稅可使農人更願意開墾田土,但商者三十稅一,卻實在是太輕了。廣東並不算天下商賈最集中的地方,但無論是海商還是坐商,一年到頭的盈利,數倍乃至數十倍於擁田千畝的鄉紳,所交賦稅卻遠遠少於這些人。臣聽說過先前由於國庫用度不足,打算調低折色俸祿的事,若是商稅充足,何愁國庫不足使用?”
張越人雖在外,但各色摺子卻每月都會送進京城,多半是形同遊記雜文一般的體裁,朱瞻基每次看好了就收起來,心情不好就拿出來再看看,所以這話他一聽就記起彷彿在什麼地方看過。頓時點了點頭。
“這話朕曾經對胡濙說過,可他卻不以為然,說是開源乃是與民爭利,不是正道,應該以節流為本,而朝廷官員的本色俸祿就已經足夠一家使用,折色少些,也可以用蘇木胡椒等物抵扣,若是有抱怨的,便是不夠盡忠……”
“胡尚書終究是家境殷實,他哪裡知道,如今尋常京官在京城賃著一間房子,為了節省開支甚至不敢將家人接過來同住,於是竟有因此而絕嗣的!至於每到年節,指望俸祿一家老少打打牙祭的也不在少數,他將折鈔一下子削去一半,便是從這些人本就淺的口袋裡掏錢。皇上,太祖皇帝使官員廉潔奉公,這確實不錯,但官員若是清苦至此,難保就有人不生貪婪之心。而那些遠在邊疆的則更是如此,交阯九年一選官,臣曾經親眼看見過,早年那些從廣西雲貴選調去當地方官的舉人,去的時候滿頭黑髮,如今卻已經是鬢髮蒼白垂垂老矣……”
朱瞻基畢竟是皇帝,東廠錦衣衛監察的是官員,哪裡會理會他們的生活境況,而楊士奇等人雖說也有勸諫,可他們這些得到的是敬重和信賴,但要說親近卻是不可能了。因此,張越此時用近乎白描的方式說著自己這兩年在廣州交阯的所見所聞,以及往返路上的那些經歷,他自是越聽越仔細,越聽越入神,就連外頭的通報聲也沒聽見。
張越起初也沒注意,但外頭一連數遍通報,他立刻止住了言語。這一回,朱瞻基終於是注意到了外間的動靜,本要喝令再等一會,但細細想了一想就吩咐人進來。待到一個年輕內侍雙手捧著一大摞摺子進來之後,無論是坐在椅子上的朱瞻基還是站著的張越,亦或是四周的那些宮人宦官,都不禁愣了一愣。
此時此刻,似乎不是內閣呈遞奏疏折本的時候。
“皇上,這是都察院十一名御史呈遞通政司,內閣諸位閣老閱覽之後,命即刻進呈的。”
都察院三個字立時讓朱瞻基的臉青了。吩咐人拿上來,他隨手拿起一本,粗粗一看就擱在了桌子上,緊跟著又是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翻了大半之後,他就一股腦兒把這些全都撂在了桌子上,氣咻咻地冷笑道:“好啊,朕不過是用了幾個閹人替朕分擔一些事情,不過是想尋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他們就全都一擁而上了!好,很好,一個個都是忠臣,就是朕不是賢君!”
這話已經是說得極重,眼見四周宮女太監一個個悄無聲息地伏跪於地,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張越也順勢一拜道:“皇上,言官言事是本分,若是有論事激發過分之處,還請皇上寬宥。天子無小事無內事,還請皇上念及言官一片赤誠之心。”
“你還為他們說話,你知不知道,從你自永樂朝出仕直到此前外放廣東布政司乃至於參贊交阯軍務,有多少人彈劾過你?就連你這回在南陽府路見不平插手管的那件事,也被訊息靈通的人揀出來告發了,這訊息比錦衣衛還快!陸豐昨天從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