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他仍是維持著一貫的警惕性,一個箭步到了外間,見大門緊閉並無異樣,他又上前開啟了門,果然看見門外除了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頭之外,還有一個面目有幾分熟悉的婆子。見著他出來,那婆子忙上前屈膝行禮。

“少爺恕罪,是外頭張大哥剛剛回來,說是帶回要緊的訊息要尋少爺稟報,央二門上頭通傳進來。小的生怕耽誤了,所以也顧不上這會兒天晚……”

不等那婆子說完,張越就不耐煩地問她人在哪兒,隨即披起一件衣裳就匆匆出了門去。等一路到了二門,他就看見張布正在那兒焦急地等著。記得此前張布提過要去神策衛會一會從前在北巡中共過生死的幾個友人,他放了人去,卻不料這會兒才回來。

“這麼晚了,什麼事如此緊急?”

“少爺,小的在回來的路上不合遇見錦衣衛的一撥人。過身的時候,有人在小的口袋裡放了這個。”

展開張布送上來的那個紙團,張越只掃了一眼,旋即神色大凜。戴綸林長懋的名字他曾經聽朱瞻基提過,這兩人竟是因怨望而被錦衣衛拿進京城下了詔獄。而下頭那個訊息更加隱晦,看那意思,竟是有人和都察院卯上了。

第十六卷 挽狂瀾 第043章 下獄和上任

相比動輒雷霆暴怒的永樂皇帝朱棣來說。這些年來,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比從前空了許多。然而這一天傍晚城門關閉之前,卻有兩輛囚車被送進了北鎮撫司大牢。早已得了訊息的房陵從上午開始就帶人守在了這裡,及至交接簽押過後把人押入大牢,他望著那兩個人鐐銬纏身的背影,心裡不禁生出了幾許驚悸來。

這坐怨望而被下獄的不是別人,卻是當今皇帝即位之初,曾經加恩宮僚而擢升的戴綸和林長懋!兩人都是朱瞻基還是皇太孫時就隨侍左右講學的,同是講學的張瑛陳山先是入內閣,後來因不甚得力而退出內閣,但一個升了尚書,另一個也是榮養之職,總比戴綸和林長懋如今的處境強。

儘管房陵如今仍是錦衣衛指揮同知,上頭還有一個指揮使王節,但管著北鎮撫司這一條,就足以讓人明白他才是錦衣衛如今最有實權的人。上任伊始,對於獄中剋扣索賄等等舊弊,他雖不曾大刀闊斧,可也盡過心力,因此如今的詔獄中,種種不法事收斂了許多。

即便知道屬下不敢貿然剋扣。他仍是招來專管詔獄事,又是自個心腹的劉百戶,沉聲囑咐道:“雖然是欽犯,但一應供給不要慢待,畢竟曾經是皇上在東宮時的舊人了。”

“大人放心,小的理會得,總得為將來留著地步。想當初這兒關了將近十年的兩位,一出去不久就是大學士,又入了閣。”

聽這傢伙這樣曲解自己的心思,房陵也不解釋,又囑咐了幾句,隨即就帶著人例行親自巡視詔獄。當看到新關進來的戴綸林長懋恰是在於謙隔壁的時候,他不禁停了一停。

無論官職大小,在這詔獄中的牢房都是一模一樣猶如鴿子籠似的小間,絕無一間房關兩人的情形。按照洪武年間的舊規,但凡詔獄犯人不許通話不許傳遞訊息,若是關上幾年,出來之後往往是連話都不會說。而到了永樂年間,由於朱棣將人下獄少的只有十天半個月,多的卻長達十年八年,紀綱被誅袁方上臺之後,對這一條就放得寬了。左右隔壁若是相識同僚,也能扶著木柵欄隔著磚牆交談幾句,偶爾傳看各自寫的文章筆記等等,也並不禁絕。

因此,看到于謙狹小的牢房中只點著燈在看書,他不禁想起了這詔獄中的傳奇人物楊溥。再看看戴綸和林長懋都是靠著牆壁閉目養神。思及兩人都已經革職,他就溫言道:“戴先生和林先生若是需要什麼書,但請吩咐獄卒,只要是不犯禁,自然當週全。”

戴綸林長懋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