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外頭對他們安排一下。咱們這次不是過來當老封翁老封君的,我雖說年前就在準備,可畢竟是初來乍到,以後恐怕也得忙上一陣子。別的地方幫不上兒子的忙,這能夠出力的地方,總不能袖手不理。”

“我還不知道你麼?趕緊去,要是回來得太晚別怪我落鎖,你就到隔壁歇著吧!”

看到孫氏嬌嗔薄怒的表情,張倬不禁笑著去了。掀起竹簾到了外頭,他便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一抹額頭方才發現是滿頭大汗。見那貼身長隨站在階下,他便詢問了幾句,得知驛丞仍在一旁的驛廳辦事,他就帶著那長隨慢悠悠地踱了過去。

儘管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但張倬這輩子別的本事稀鬆尋常,在待人接物上卻是很有一套,以前做官時也因為這個特質,於同僚之間是最融洽的。和那驛丞不過是拉扯了一小會家常,對方便信了他是身體不好來廣州休養的高官,說話漸漸少了顧忌。

“雖說同屬嶺南。如今的湖廣已經是漸漸發達了起來,咱們廣東卻只是廣州府最繁華,其餘地方都尋常得很。不說別的,我從衙門聽說,比起洪武二十六年的戶籍黃冊,咱們廣東的人口不增反減,這其中緣由我實在是不好說。還有,這一次的水災比起歷年已經是不算什麼,可不是我說喪氣話,布政司和各州縣恐怕是拿不出手多少賑濟來。咱們這地方實在是天時不好,一到盛夏就是颶風暴雨。唉!”

一路上很是打探了一番廣東的情形,但人口那一點張倬還是頭一回聽說,此時不禁留了心。只不過,兒子才是廣東布政使,他不過是一介閒人,也不打算問得太多,當下少不得又問起了農商。等一番談話結束,回到自己居處的時候已經是時候不早,他先去紅鸞房中瞧了瞧次子張赴,這才回到了妻子房裡。

廣州府永豐倉餘米四千石。

清遠縣廣濟倉餘米三千石。

增城縣際留倉餘米一千八百石。

各地州縣糧倉報上來的損失數字和餘糧數字無疑是讓人大為頭疼。連日以來,賑濟再加上損失,廣州府肇慶府各州縣的糧倉已經離見底不遠。即便廣東通省的夏稅數額只是麥五千三百二十石,但夏稅能應付過去,明年的秋糧呢?

這一天,先後去了一趟都司和臬司的張越坐車剛一回衙門,一個差役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報道:“大人,今兒個您剛剛出去不多久,尊大人就到了。”

一聲尊大人讓張越愣了神,還是旁邊的彭十三反應得快,忙問道:“少爺,莫非是三老爺來了?”

“是兩位尊大人都來了,還有一位姨奶奶和一位小哥兒。”

父母都來了,而且還外加紅鸞和張赴?大感意外的張越也不及多問,立刻三步並兩步進了衙門。在前衙言簡意賅地交代了事情,他立刻疾步趕往後衙,一進正屋就瞧見主位上正坐著父母雙親,杜綰正侍立一旁陪著說話。見著他進來,孫氏立刻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爹,娘,真是你們來了!”

看到張越又驚又喜地上前行禮,孫氏也不管張倬,立刻一把將他拽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兒,她就關切地說:“先頭在京城過年好容易才養好了,如今又瘦了一圈,瞧瞧這臉也黑了。雖說政務上頭是要緊的,可你總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我還等著多抱上幾個孫子孫女……”

對於孫氏一見兒子這招牌式的嘮叨。張倬也覺得無可奈何,連忙出言岔開道:“不是之前不告訴你,只是我想著這輩子也就只在開封京城南京這幾個地方呆過,所以趁著這機會帶著她四下裡逛逛。再加上她又想你,咱們就索性到廣州和你團聚,橫豎我是閒人……”

“什麼我想他,難道你不想兒子?不想孫子孫女?”

看到孫氏瞪著張倬,而張倬又滿臉無可奈何的模樣,張越不禁覺得異常好笑,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