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響頭。待到起身之後,他方才鄭重其事地解開了包袱,只見那裡頭赫然是一顆猙獰可怖的頭顱。他一把抽出腰刀豎在地上,面上露出了毅然決然的表情。

“靖難時,我只是一介小卒,蒙殿下提拔了小旗,之後數戰皆跟著殿下殺將出來,一路到了這指揮使之位。如今殿下既然去了,我本應當抹脖子相從,也算是報了這知遇之恩,可誰知道有人趁著殿下屍骨未寒就想獻城,還想拿幾位郡王討好朝廷!這人恰是深得殿下重用的朱恆。既然給我知道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主棄義的混帳,所以一刀就殺了他!”

後頭一群人這才恍然大悟,一時為之大譁。韋達幾乎是一個箭步上前在王斌身邊蹲了下來,惡狠狠地問道:“朱恆這個狗東西真的敢這麼做?”

“生死當前,他有什麼不敢的!不但是他,他那裡還有好幾個當初只會逢迎殿下,也不知道拿了多少好處的狗東西想要變節投了朝廷,我一個個都砍了!我王斌這輩子沒什麼大志向,唯獨看不得變節的小人!死就死,有什麼好怕的!”

“說得好!”韋達這才看見王斌豎在地上的腰刀糊滿了鮮血,不禁豎起了大拇指,“我起頭還以為看錯了你王大哥,如今看來,千歲爺果然沒信錯了你!我既然早就把這條命給了千歲爺,就沒打算屈膝向別人求饒活命!橫豎是一個死,咱們就守著這樂安,轟轟烈烈地死!”

這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生死攸關的話題,其餘人愣了一會,於是都圍了上前,七嘴八舌地附和,拍著胸脯說要與城偕亡。於是,王斌少不得挪動膝蓋站起身來,和韋達等人一塊到左邊屋子內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許久,等到大家從裡屋出來打算回去整軍時,他陡然察覺到外頭的寂靜彷彿很有些不對。本能地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危機,他立刻大步搶出門去。

漢王朱高煦的靈堂就設在王府正殿承運殿,前頭便是寬闊的中庭。此時此刻,那庭院中站滿了黑壓壓上百個人。人人都是手持強弓勁箭,領頭的赫然是之前立五軍時,領右軍的天策護衛千戶盛堅。因為妹子是漢王朱高煦的寵妾,因此他儘管沒多少資歷,仍然輕輕巧巧佔據了高位,但會做人的他和那些老前輩們都處的好,所以平日人緣很是不錯。於是,看到王斌韋達等人俱是惡狠狠地瞧著自己,他卻仍是一臉滿不在乎。

“各位原來都在。”盛堅嘿嘿一笑,旋即才慢條斯理地說,“如今千歲爺已經去了,我和其他人與諸位郡王殿下商議了一番,都覺得諸位殿下乃是皇上的嫡親堂弟,太宗皇帝的親孫子,沒必要再和朝廷鬥下去。幾位都是千歲爺生前信賴的人,總不會讓千歲爺的血脈就這麼玉石俱焚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別看咱們號稱五軍,其實也就是萬把人……”

“你給我閉嘴!”王斌沒想到盛堅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不禁怒髮衝冠,猛地打斷他道,“殿下就算泉下有知,也決不會讓諸位郡王向朝廷屈膝請罪!”

“王大人,你別以為你是殿下的心腹,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盛堅勃然色變,冷笑一聲就掏出了一大把奏摺,“殿下一面舉靖難大旗,又招兵買馬立了咱們五軍四哨,另一邊卻暗地裡準備了這些東西。”

“這一本是說他被屬下所蠱惑,因而才不得不勉為其難屈從,於是鑄成大錯!對了,裡頭還有你這個罪魁禍首的名字。”

“這一本是向皇上請罪,說什麼臣罪萬萬死,惟乃太宗皇帝嫡子,乞活性命!”

“這一本是指斥趙王同謀,還附了所有往來信件的夾片。”

“當然,這一本是通告天下自己起兵是為了靖難,並不想染指皇位,堅辭群臣請即皇帝位的敦請……話說回來,我也是頭一回知道殿下的文采竟然還不錯!”

看到盛堅面帶譏誚地把一本又一本奏摺扔在地上,身邊的軍官有人蹲下身拾起來看,旋即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