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了一眼被攙扶進屋的太醫。

張倬之前來的時候也曾想過在廣州帶一個大夫,但考慮到路上兇險難測,而毒箭這種外傷也不是尋常大夫能治得好的,因此也就罷了這個念頭。此時遂問道:“那這位太醫一路上就是隨你們疾馳而來?他可是精擅外傷?”

“回稟三老爺。何太醫曾經隨同太宗皇帝北征,很擅長調理刀劍外傷毒傷,所以這次太后才點了他隨行。只是他雖說多次隨軍,身子骨畢竟不如咱們,一路疾馳下來消耗不小,大少爺先前情急之下,差點拋下他先頭搶行,還是咱們死活勸住了。”

聽到裡頭悄無聲息,張倬雖心裡七上八下,卻也再沒什麼可問的,當下就吩咐兩人先去休息。等他們倆退下,他吩咐顓福在門口守著,才回身輕輕推開了房門,見那何太醫正在那裡診脈,而張超仍是跪在床前,他便放輕了腳步走上前去。等了一小會,何太醫就用袖子擦了擦汗,強自支撐著要站起身,結果腳下卻一個踉蹌。

張超也是連趕了二十天的路,這會兒眼看何太醫歪倒,卻已經是有心無力,所幸眼疾手快的張倬趕忙出手扶了一把。何太醫好容易穩住了身子,卻也沒去注意旁邊攙扶自己的人,只是直截了當地問道:“那毒箭如今可還在?”

“在,我立刻吩咐人去取來!”張倬出聲吩咐了外頭,見床上的張攸已經又暈了過去,心裡不禁更是著急。把人攙扶到外頭就連忙問道,“既已診斷,不知道如今情勢如何?”

“能夠拖到現在,一來是陽武伯原先身體就好,二來是及時削去了中毒的血肉,又吮出了毒血,用藥也沒有大差錯。只是中毒既然已深,用藥的時候就當兇猛些,之前的大夫都有些謹慎了。如今過去了一個多月,只能盡人事。不過我帶了一些調理毒傷的秘藥,倘若陽武伯能支撐下來,興許能保住性命,但這希望……而且,就算是人救回來,只怕將來……”

話還沒說完,匆匆跟出來的張超立刻對其怒目以視:“千里迢迢帶了你來,你竟然說只是盡人事?要不是你一路耽誤了時間,我們早幾天就能到!”

“住口!何太醫不比你年輕,奉王命奔波八千餘里到了這裡,如今不過是據實診斷,你卻口出怨言。你這敬上敬老的心何在?”張倬就怕張超莽撞,此時見他果然衝動了起來,連忙一口喝止了他,又將何太醫往外攙扶了出去,見張超已經是淚流滿面,他也覺得心中悽楚,卻只能低聲吩咐道,“多陪陪你父親,他這些天一直都是苦苦撐著。”

何太醫一路上已經領教了張超的火爆脾氣,雖念在人家父子極可能天人永隔,可他這一趟交阯同樣是可能丟命的苦差事,心底怨言自然非輕。張超剛剛這暴怒發火,他更是惱了起來。只張倬搶在前頭呵斥了,他臉色方才稍霽,直到人家親自攙扶他出來,又說了好一番誠懇的感激話,他自是舒展了眉頭。

“不知道大人是陽武伯的……”

“陽武伯是我的胞兄。”

“莫非……老大人的令郎便是如今任廣東布政使的張大人?”

張倬點了點頭,見這位太醫的臉色頓時僵住了,連道失禮,他少不得謙遜了幾句,又對何太醫很是道了一番感謝,待捧得人臉色霽和,他這才斷定適才張超這一遭衝動不會惹出什麼大麻煩。兩人到外頭耳房坐著稍等了一會,顓福就用帕子包裹著毒箭送了過來。檢視一遍之後,何太醫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所料,這是混合了多種毒蛇毒木的汁液……我帶來的那些藥應該管用。但還請老大人直告陽武伯長公子,這少則兩三日,多則五六日便能見成效,若是能支撐則好。若是不能,恐怕……就只能準備後事了!”

剛剛還滿面希望的顓福如遭雷擊,張倬也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強打精神點點頭道:“不管怎麼樣,接下來就有勞何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