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準備這一年的秋闈。

按照規矩,每到秋考之年,各省便奏請朝廷請派翰林官主持鄉試。如南北直隸往往是派翰林院中排名靠前的侍讀學士或是侍講學士,而其餘各省則是按照遠近繁簡派差。張越作為布政使,早早就和項少淵聯名奏請了上去,等得知此次來人的時候卻是大吃一驚。

此次視學廣東主持鄉試的,竟然是翰林侍讀學士,人稱小沈學士的沈粲!

由於洪武朝曾經廢科舉十餘年,所以數朝以來,朝中部堂閣院大臣並不是進士的天下。內閣有楊士奇,六部有夏原吉呂震方賓吳中,全都是或以薦舉,或以太學生出身,而翰林院中雖多進士,可也有來自他途的。這其中,沈度沈粲兄弟乃是赫赫有名的一對。沈度固然是以金版玉書名動天下,沈粲的草書也是禁中一絕,文章上頭的名聲反倒是不如其書法。

廣東貢院去年才得以重修,如今迎來三年一度的鄉試,自然是數之不盡的人想方設法往其中打探——有打探號房好壞的,有打探主考官品性的,更有想鑽營看看能不能另闢蹊徑的……更有人把主意直接打到了張越的親近人頭上。這天晚上,張越設宴為遠道而來的沈粲洗塵之後,兩人在書齋中才坐下,外頭就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張越皺著眉頭站起身,一開啟大門,他就看見外頭的方敬和李國修芮一祥抱著滿滿一捧東西。他正愣神的時候,方敬就探頭朝裡頭張望了一下,看見沈粲正坐在那兒,他就壓低了聲音說:“張三哥,聽說小沈學士住在這裡,那些參加鄉試計程車子全都把墨卷投到你的官廨了,這後門口簡直就沒個消停。這還不算,我和小李小芮下午出去一趟,結果就帶回來這麼些……這東西我們仨沒法處置,只能給你拿來了。”

沈粲這會兒也終於看到了門外三人抱著的東西。他雖說一直當的是京官,可對於這種門道卻並不陌生。知道外頭的三個不是外人,他便招呼了人進來,待他們放下墨卷出去之後,他隨手取了一卷翻看,不多久又放下手取了另一卷,足足看了好些,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金版玉書四個字雖說是榮耀,可人人學沈體,絕不是什麼好事!”

撂下這話,他也就懶得再去看那些謄抄得整齊端正的墨卷,而是對張越說:“我來的時候,聽說內廷孫貴妃身懷六甲,算日子應該是明年開春。明年的會試若是逢著喜訊,皇上必定會異常重視。你在廣州政績斐然,但除了這些之外,會試中多取中幾個士子,也一樣是你這個封疆大吏的功勞。所以,這一回的鄉試,得好好選幾個人才出來!”

第十六卷 挽狂瀾 第005章 驟然驚變

從縣試府試院試得到了生員的功名。接著便是鄉試、會試、殿試,這每一關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歷來被出身貧寒者視為登天捷徑。張越雖出身世家豪門,但也是走過科場的人,唯一欠缺的就是鄉試那一關。多年之前,他因為要趕往北京侍奉病重的張輔而放棄了鄉試,結果因禍得福賜了舉人功名,最終金榜題名位列二甲。所以,如今聽沈粲說起今年廣東省的鄉試,他不禁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隨即才微微一笑。

“民望先生所言極是,此次您主持鄉試,若有什麼需要辦的,儘管吩咐我就是。”

相比翰林院中那些皓首學士,年不滿五十的沈粲自然是異常年輕。只是,瞧著對面的張越,他卻覺得自己實在是老了。想當初在顧氏老夫人壽宴上初見張越時,那還只是個垂髫童子,十幾年之後,當初的童子已經是一地封疆大吏,升遷之速聞所未聞。因此。張越雖取舊日稱呼,他卻不能把對方完全當成末學晚輩。

於是,他先問了問廣東府州縣學的情形,又聽張越細心介紹了這一年多以來陸續開辦的眾多私學,以及一些有才名計程車子,這才點了點頭。雖說是糊名讀卷不能徇私情,但心裡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