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要是我們把這麼一件簡單的案子拖上十天半個月,那才是勤勞王事?”房陵絲毫不懼地對上了顧興祖滿是怒氣的目光,隨即淡淡地說,“本司和於侍御離京之前奉有皇上口諭,一應原委弄清楚之後就立刻了結事情,免得耽誤廣東一省的政務。昨夜本司已經撬開了所有人的嘴,如今證言加上物證書證已經足以斷案,還有什麼前因後果?”

顧興祖何嘗被人這麼硬梆梆地頂撞過,一時間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腳下竟是有些站不住了。想到昨夜好容易從外頭送進來關於房陵的訊息,他不禁強打精神,惡狠狠地說:“房指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要以為你和張越的交情本爵不知道,當日若不是他舉薦,你還是一個被國子監除名的監生!如今你分明是縱容包庇……”

張越此前就已經深深厭煩了這麼個心思狠毒不知好歹的勳貴,此時見他翻出那樣的陳年舊賬,頓時惱了。然而,還不等他開口,面沉如水的于謙就突然打斷了顧興祖的指摘。

“事到如今,鎮遠侯你還是如此不知悔改!你為領兵大將徵發蠻族,刀兵之外更應該宣朝廷仁義,可你一殺就是上千人,以至於思恩一縣血流成河,也不知道有多少良民逃入深山!軍糧調撥是重中之重,但正當廣東水災之際。你將原本可以分撥調運的軍糧一起調走,又指使奸商哄抬糧價欲圖高利,此等劣跡簡直是聞所未聞。更不用說之前還和姦商勾結,私販人口逃脫課稅,你捫心自問,可還配身上這鎮遠侯爵位!”

于謙越說越怒,三間正廳中一時間全都是他鏗鏘有力的聲音,哪怕之前有些瞧不起他這個七品監察御史的喻良和李龍也是目瞪口呆。而面對于謙那種不怒自威一怒更威的架勢,顧興祖竟是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臉色愈發蒼白。

“最可惡的是,你為了一己之私,竟然使麾下親兵屠殺澄邁縣的百餘峒首黎人,意圖激起民變!你只看著自己家的榮華富貴,眼中視王法為何物,你眼裡視黎民百姓如何物?世代忠良的顧家怎會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勳臣貴戚中怎麼有你這樣的無恥敗類,朝堂上怎能容得下你這樣的禍國奸臣!”

在這一番如同疾風驟雨的言語之下,顧興祖只覺得自己如同小舟一般飄搖,聽到最後那三句質問時,他的雙腳終於支撐不住身體,耳朵甚至能聽見緊繃了好些天的神經嘎然斷裂的聲音。失去知覺前的一剎那。他的耳畔仍是環繞著幾個清清楚楚的名詞。

不肖子孫……無恥敗類……禍國奸臣!

瞧見搖搖欲墜的顧興祖最終竟是一頭栽倒在地,廳上竟是一片死寂。李龍喻良和張謙幾乎不約而同地離於謙遠了些,房陵表情怪異地看著兩個正手忙腳亂上前去攙扶顧興祖的錦衣衛校尉,張越則是盯著面色嚴峻的于謙,心裡頗為感慨。

于謙乍一看並不是善於口才之輩,想不到竟是能當眾把顧興祖罵暈了過去!人都說御史筆如刀,可如今這話恐怕得改成御史嘴如刀才對!

在旁人詫異的目光中,于謙長長吐出一口氣,旋即淡淡地對眾人點了點頭:“諸位大人,就如房指揮剛剛所說,咱們臨走時確實領了皇上口諭,儘快了結此事。如今既然已經一切分明,房指揮將領錦衣衛將鎮遠侯押送回京聽憑聖斷,至於下官,受‘繩愆糾謬’銀章,亦將即刻解欽差之職,接任廣東巡按御史,監察廣東通省稻田三熟兩熟之制,同時監市舶營運事。”

剛剛還在酣暢淋漓地質問,這會兒就突然詞鋒一轉提到了新的任命,在場眾人的心思都有些轉不過來。而張越此前雖猜測過於謙是否還有其他來意,卻也沒料到巡按御史就此換人。然而,包括他在內,眾人都是官場沉浮多年的老油子,表示驚訝之後便同於謙這個新同僚寒暄了一番,又表示了今後通力合作的意思。

待到錦衣衛眾校尉把顧興祖架出去,房陵又打發他們去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