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擔心,就只怕上上下下的嘴全都給養刁了,回頭到了京城反而不習慣。”杜綰見張越口裡這麼說,面上卻高興得很,不禁取笑道,“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那麼多花樣,一會兒魚片粥,一會兒海鮮粥,左一個湯右一個煲地吩咐下去,也就是九娘年紀輕輕卻愛琢磨,又是好心思好手藝,就連李嫂也得給你難住,從前在京城怎麼沒見你這麼挑剔?”

張越渾然不以為意,笑吟吟地說:“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等什麼時候我離了這廣東,除了數萬頃稻田和一個富庶的黃埔鎮之外,再給人留下無數美食,豈不也是一段佳話?”

夫妻多年,杜綰如今也感覺到自從之前的事情解決,廣東通省再無掣肘之後,張越的心情也越來越好。只是丈夫在公務上揮灑自如老成持重,在家卻是戲謔取笑多了起來。此時,她沒好氣地白了張越一眼,見外頭傳來了一陣喧譁,這才把反諷的話吞了回去。

竹簾打起,好幾個媽媽和丫頭簇擁著人進來,卻是張赴在前,靜官和三三在後。三人上前,張赴規規矩矩打了一躬,隨後才是靜官和三三。打量著體格日漸壯實的張赴,張越問了幾句文武功課,又稱讚了他好一通,這才吩咐他在一旁坐下,又招手喚了靜官過來。

“這幾天和你小方先生學了什麼?”

聽到小方先生這四個字。屋子裡的媽媽和丫頭們都是掩嘴偷笑,就連杜綰也是莞爾。無他,只是方敬那年輕的模樣當了先生實在怪有趣的,偶爾有人奉了杜綰之命到書房偷偷張望,還瞧見過某人有板有眼教書的樣子。倒是靜官對這麼個年輕又熟悉的啟蒙老師很有好感,這會兒連忙答道:“爹爹,先生正在教我念《論語》。”

張越雖然之前聽說過,但對於這樣的進度仍有些驚訝,抽幾條考較了兒子,他突然微微一笑,問了那句當初讓他和杜楨結緣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何解,靜官果然是一板一眼地答得頭頭是道,末了還添了一句:“小方先生說,爹爹當初也是這麼解的。”

“我只對他提過一次,他倒是全都教給你了!”

笑語了一句,張越也就沒再多問,又和妻兒弟弟一塊用了早飯。等到寂然飯畢,他便招手把張赴帶出了房去。兄弟倆沿著夾道走了一箭之地,張越就頭也不回地問道:“你彭師傅說,你如今已經能舉起三十斤的石鎖,對於學武頗有天賦,誇獎你是個真正練武的好苗子,又肯吃苦。如今我想問你,你真想走這條道?”

張赴從小在紅鸞跟前長大,只從下人口中聽說過張越的無數功績,自然而然對長兄畏懼多於親近。如今父親直接把他撂給了張越教導,他更是對兄長畏若嚴父。看到張越倏然轉身瞧著自己,他連忙停住了腳步,好一會兒方才低著頭答道:“三哥,我不怕苦。我一讀書就想睡覺,一條經義先生講好幾遍,靜官都記住了,我卻還是記不下。我真想學武。”

七歲的孩子在鄉間興許還是光著屁股在外玩耍,在城裡百姓家頂多是幫忙長輩做些雜事,但在大戶人家,卻往往已經是早早啟蒙懂事了。聽張赴答得有條理,張越就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好,我再問你,你將來想做什麼?”

“姨娘說過,爹爹和三哥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張赴不假思索地說。

一聽這話,張越頓時皺起了眉頭。紅鸞一向謹慎小心,不是驕狂人,他自然知道,只孩子居然這般調教,他就有些不以為然了。沉思片刻,他便走上前幾步,在幼弟的頭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又說道:“只要你想,只要你有志氣,沒有什麼不能做的。爹爹看你喜武厭文,所以才讓你走這條路。但同樣是武途,出路卻不同,你回去好好想想,學習武藝打算幹什麼?”

見張赴呆呆地站在那兒,張越不禁微微一笑,隨即轉身大步離去。待他穿過三堂到了前衙,就有一個差役帶著曹吉祥急急忙忙跑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