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門去。這太過無恥的事他還做不出來。於是,把安撫的事情撂給了下頭人,他就回了後衙安歇,心裡只盼望那惹是生非的主兒快走。

夜半時分,折騰了不少時間剛剛迷迷糊糊睡著的府尊大人就被一陣推搡給推醒了。不耐煩地睜開眼睛,見是滿臉焦急的老妻,他這到了嘴邊的罵聲就立刻吞了回去,人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強打精神問道:“出了什麼事?”

“老爺,外頭陳捕頭打發人傳信進來,說外頭出事了……幾個錦衣衛的人簇擁著一位大人,說是要見您,雖說是大半夜,但他不敢怠慢,所以……”

後頭的話塗克敏已經是根本沒心聽進去了,心裡只有那三個字——錦衣衛。反反覆覆琢磨自己這些年可有讓錦衣衛抓著的劣跡,可有無心之中說出來的話,可有流露在外含義不明的詩詞。可有結交什麼不該結交的敏感人士……再三確定自己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他這才在老妻的服侍下匆忙穿戴好了整套官服行頭,還趿拉著鞋子就匆匆往外趕,趁著下臺階的時候這才匆匆拉上了鞋後跟,一大把年紀還像小年輕那樣蹦躂了兩下。

此刻二門早就落了鎖,他讓後衙管門的婆子開啟了門,就看見捕頭陳青滿臉焦急地站在外頭,連忙和他一塊往另一頭的便堂趕。一路他連連追問是怎麼回事,結果陳青也是一問三不知,只知道那位大人看著很年輕,而陪同的是本地錦衣衛的百戶和十多個人。只聽這陣仗,他的心就一陣陣抽搐了起來,手心後背一陣陣地冒著冷汗。

到了便堂,陳青的身份不夠進去,他就吩咐其留在門外預備不時之需,自己整理了一下烏紗帽和官服,這才賠笑入內。此時已是極晚,屋子裡雖說點了油燈和蠟燭,卻仍是顯得昏暗,他只是看清了座上人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身上沒著官服。因坐在暗處,也看不清五官。

“下官南陽知府塗克敏……”

“塗知府不用多禮,深夜趕來,其實只是為了兩件事……唔,說是一件事其實更妥當。”

張越自己坐在背光處,正好可以審視面前這位南陽知府,見他鬚髮斑白身材發福,鬍子修剪得整整齊齊,官服收拾得乾淨筆挺,瞧著很有官派,但眉眼卻和善得很,只是這會兒動作有些瑟縮。路上已經聽那位錦衣衛百戶提過了本城知府的性子,他心裡便有了數目,於是就將手中的紫花大印遞了過去。

塗克敏還在琢磨張越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人家遞了東西過來,慌忙雙手接了過來。入手一看是紫花大印,他就更是心中一凜。須知他們這些正印官,全都是佩印,而帶著這種銅關防的全都是臨時委派的官員,從總兵到巡撫不等,必然是大員。可等到他小心翼翼拿了這紫花大印在紙上蓋過,又藉著旁邊油燈的光芒看清了上頭的字跡之後,卻茫然了起來。

這是派往交阯的官,可派往那邊的官來見自己做什麼?

見塗克敏滿臉茫然,還是那位急於解決事情的錦衣衛馬百戶看不下去了,幾步上去在塗知府耳邊把張越的身份說了。這時候,某人方才如夢初醒,一顆心又吊了起來。當張越淡淡地說起傍晚的案子,旋即提到了晚上錦衣衛因報了假案衝撞客棧的事。他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那位主兒簡直不是惹是生非,而是無法無天了!

看到塗克敏受了驚嚇之後,隨即更加小心翼翼了起來,張越就開口說道:“踐踏路人,這是罪其一;利用其叔父的職權往錦衣衛報假案,這是罪其二。事情發生在南陽府地界,還請塗知府出面料理。須知那座客棧完全是被我包了下來,同行的還有黔國公長子,哪來的什麼黃河水匪?”

“這……”塗克敏已經是嚇得滿頭大汗,猶豫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大人,這事情確實是不小,但既然事涉錦衣衛,府衙若貿貿然插手……”

“錦衣衛自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