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保定伯梁銘配副將軍印,任鎮守交址總兵官,陳洽以尚書治交址三司事,黃福待交址安定之後上京,解送交址所挑的三千餘人才,並沒有其他太新鮮的言辭。但是,在這些之外,卻是讓他即刻啟程上京。

這一番行禮等等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一想到回京,雖說只是三個月後,但上上下下一群人都是深覺振奮。而由於張越是頭一個走的,晚上他少不得擺酒請了柳升李慶等幾人,直到月上樹梢方才藉著酒醉離開。他在矇混上頭也是老油子了,之前看著來者不拒,其實卻沒多少是真正喝下肚的,回到屋子裡一盞醒酒湯喝完,總算是緩過了氣來。

“安遠侯也就算了,其他人竟然也都這麼起鬨,要不是做了準備,我非得醉死不可!”沒好氣地埋怨了一句,張越就對彭十三說,“你帶幾個人先回廣州報信,讓她們選好日子啟程上路回京,亦或是等琥珀分娩之後再走。這一趟應該不是臨時起意叫我回去,大約是另有他用。”

彭十三答應一聲便往外走,可他才剛出去,張越就聽到外頭傳來了說話聲,不一會兒,彭十三竟然領著一個人迴轉了來。雖然那人青衣小帽看著樸素得很,但張越早練就了火眼金睛,只一眼就發現。那赫然是隨侍今次宣旨中官的一個小宦官。

“小的見過張大人!”

瞧見那小太監二話不說就趴在地上磕頭,張越不禁一愣,連忙吩咐其起來。還不等他詢問來歷,來人便自報家門,說是東廠督公陸豐的幹孫,這次錦衣衛傳旨,陸豐便輕輕巧巧把他塞了進來。把這些交待了清楚,他就垂手而立規規矩矩地說:“小的這回出來時,陸公公帶小的見了皇上。有人告發雲南沐王府侵佔民間田土,所以皇上讓大人走一趟雲南,帶上沐晟之子沐斌一起上京。”

聽到侵佔田土四個字。張越不過是微微一愣就哂然一笑——很明顯,朝廷是並不想追究這件事,否則不論是另派人去查,還是讓他順道過去的時候查問分明,都是解決之道,不用特意提起讓他和沐晟的嫡長子沐斌同行。看來,沐家鎮守雲南統轄上下兵權,早年朝中沒有異議,如今卻是也有些別的聲音了。

要不是如今的雲南已經離不開沐氏,恐怕那鎮守兩個字,也會變成京堂們的靶子。

“我知道了,等啟程之後,我走蒙自縣,經雲貴湖廣河南入京就是。”

那小太監見張越說話和氣,心裡的七上八下也少了許多,忙又笑道:“皇上還說,讓您路上不用著急,省得路途奔波病了,到了京城還得調理,給了別人藉口。另外,公公還讓小的捎話,您提醒他的事他已經在留心了。不過是一個野心過剩的狗東西,藉著這一回的大風大浪,三兩下就能把人整倒,讓您只管放心!”

這話聽著沒頭沒腦,但張越心中自是敞亮。雖說沒了王振保不齊有什麼張振等等,就是陸豐本人,也是一樣野心勃勃的傢伙,但有文化的太監總比沒文化的太監難對付得多。欣然一笑,他正打算讓彭十三打賞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突然想到了大風大浪四個字。

“最近朝中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那小太監能被選中來單獨傳話,自然是一點就透的伶俐人,忙笑道:“有個不著調的御史傻呆呆地上書,說什麼廢中官守備地方,廢內書堂等等,結果是鬧得皇上大發雷霆,都察院好幾個御史跟著上書。就連顧都憲也有些焦頭爛額。除了這個,朝堂上的幾位閣老和部堂們也為了好些事情爭執不下,總之,等張大人您回去之後就知道了。”

聯想到此前杜綰信上提到于謙在祭海神時缺席,張越終於醒悟到這回真是出了大事,頓時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讓彭十三打賞了之後把人帶出去。按著兩邊的太陽穴,他又想起了那回對於謙說的話,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隨即搖了搖頭。

內書堂的事部堂閣老全都裝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