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張紙條,一字一句地說:“這幾個黎人所在的地方是徐家派人提供的,他們是地頭蛇,絕對不會有錯。今天夜裡,你給我派人過去,把人全都給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反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殺了就殺了!按察使喻良是生怕惹事上身的人,張謙和張越都在這裡,整個廣州城,就屬你這個都指揮使最大!你且大膽照我的吩咐做,到時候少不得你的好處!你那些俸祿不是不夠養家餬口麼,徐家的生意,到時候我做主讓他們分你一成!”

眼睜睜看著顧興祖站起身來大步出門,李龍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直到人影都消失了,他這才忍不住一鬆手,手中那張紙片飄然落地。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個這個正二品都指揮使,在人家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顧興祖之前威脅要具折彈劾他私調軍糧的事,之後又翻出了他威脅人家商戶想要謀奪秦懷謹遺留下來那筆財產的事,最後卻又給了這樣一個看似甘美的甜棗。一切都做得那麼理所當然,彷彿他理該聽命……可若是事不成又怎麼辦?

都司衙門雖然都是些武官。但如今是承平年間,就是武官也不喜被人嘲笑作隻字不識,因此都司衙門三堂的西側的西廂房,便辟作了三間書屋。最左邊的一間是頂天立地的攔架格,中間則是用書格隔開,外頭正屋的兩張主位太師椅之外,就是左右各四張靠背椅並腳踏,至於最右邊的一間,則是擺著供看書小憩的湘妃竹榻。

書齋中並沒有什麼附庸風雅的文人字畫之類,倒是居中的牆壁上掛著不知道哪位前任的墨跡真品,四個大字端的是龍飛鳳舞,可縱使再大的學問家也沒法辨認出來。這會兒,張越就揹著手站在這條橫幅底下,看了老半天就對旁邊閉目養神的張謙笑了笑。

“看來,今兒個咱們倆要在這兒湊合一夜了。”

張謙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環目四顧之後又往後靠了靠,讓那荷葉託首能夠夠著自己的後腦勺,這才沒好氣地說:“幸虧廣州的天氣熱,否則睡在這種地方非得凍病了不可!這都司衙門的人卻也是小氣,要茶水沒茶水,要點心沒點心,這壓根就不是扣留,簡直是打算謀害人了!我看顧興祖撂下咱們就不見蹤影,大約是已經胸有成竹離城去了。”

“他要不是有完全把握,又哪裡敢幹出今天這麼一出?李龍這一回給他害得夠慘,堂堂一省都指揮使給他支使得猶如隸僕,這位鎮遠侯何嘗把他放在眼裡過?”

“那是李龍膽小不經嚇,以為被抓住了痛腳,卻不知道那些事情根本算不得大過。虧我還在之前的摺子上替他請過功!不說這些,既然一切都已經安排停當,就任由顧興祖去折騰。到時候把事情原由揭開,看他怎麼收場!私離大軍,扣押命官,偽造叛逆證言,勾結奸商私販人口等等,哪一條都是大罪!”

兩個人在屋子裡說話,正站在窗戶旁邊聽的李龍頓時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衝門口守著的一個心腹親兵招了招手。等到人過來,他就壓低了聲音問道:“他們倆一直都在說這些?”

“回稟都帥,那倒沒有,小的一直遵您的令注意裡頭的動靜。起初是張公公在湘妃榻上睡了一覺,張大人在那邊書桌上寫了一首小令,隨即又看了好一會兒書。兩人雖說也會問答幾句,可大多都是不相干的事,偶爾才會說上一會鎮遠侯的事。之前那幾句小的也聽說了,要不要給都帥您再轉述一遍?”看見李龍不耐煩地擺手阻止,那親兵猶豫了一會就低聲說,“大人,不是小的多嘴,小的實在是覺得,那位鎮遠侯辦事衝動。您跟著他要吃虧的。”

“夠了!”

本就心煩意亂的李龍聽到連自個的親兵都勸說這些,越發覺得心裡憋著一團邪火。在走廊上來來回回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