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會齊了,所以如今百戶總旗小旗一個個交待下來,誰也不敢在這當口偷懶觸黴頭。

可昨晚上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整夜裡,奔馬飛馳的馬蹄聲不時將人們從深沉的睡夢中驚醒過來,而有幸毗鄰徐家而居的那些人家則是不用開窗就能看見那映紅半邊天的火炬。當靜謐的清晨來臨時,有好事的人有意往徐家門口經過,看見的卻是那黑油油的大門上赫然貼著兩張慘白的封條,上頭蓋著都指揮使司和承宣布政使司兩方大印。

別人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心驚肉跳,張越這時候卻帶著幾個心腹隨從拍馬往黃埔鎮趕。想起早上出發時張謙和自己交談時的那個問題,他不禁微微一笑。

“任憑顧興祖怎麼聰明,恐怕都料不到你會來那一招最絕的!元節,你難道是顧興祖肚子裡的蛔蟲,你怎麼知道他必定會走海路?”

“如今的風向已經開始變了,海上過去頂多也就是五六日的功夫,可要是走陸路將近一千八百里,到頭來還是一樣要渡海,顧興祖是最會享受的人,怎麼會舍易取難?他這個鎮遠侯在李龍面前耍耍威風還差不多,在碼頭上的用處就差遠了。因不許官民下海,廣州原本沒有直達瓊州府的船,所以只能走黃埔鎮碼頭。當初你我聯手可是狠狠整治了那裡一番,從番商到新來的海商誰都不敢造次,再說他又是人又是馬,除了徐家那一艘早就準備好的,其餘誰敢帶挈他上船?只要我把那艘船給扣下,他昨晚上難道還能連夜從陸路趕路?他為人既然自負,那麼必然會相信自己能牢牢鉗制李龍!”

出了小南門,張越便使勁一夾馬腹,身下健馬立時撒歡似的放開了四蹄,那速度更是變得猶如風馳電掣一般。自從上任廣州,他出入不是馬車便是涼轎,縱使騎馬也只是小跑慢行,從不曾這麼肆無忌憚地官道上跑過馬。這會兒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陣陣海風,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

抵達黃埔鎮時已經過了巳時,一上中央老街,張越便放慢了速度。他是已經來過這兒好幾次的人,一瞥見他那件大紅緞面綢裡披風,來往行人全都讓開了通路,由得這十幾個人迅速透過。一路疾馳到了東碼頭,張越勒住了身下駿馬,恰好看到不遠處那個身穿大紅紵絲寶相花袍子的中年人朝自己看了過來。目光交擊之間,他方才一甩韁繩利落地跳了下來。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43章 自取其辱

顧興祖是昨日天黑前出城抵達的黃埔鎮碼頭。由於廣州到瓊州府的海上航程也有至少一千多里。因此不能用尋常的船,於是徐家竟是特意將其在福建船廠新定製的海船撥了過來供他乘坐。雖說也可以停靠扶胥舊碼頭,但徐家考慮到黃埔這邊出入更方便,而且顧興祖又扣下了張謙張越,便依著他的意思把船開了過來。誰能想到,船才到港,海上就傳來了風暴和大潮的訊息,緊跟著整個港口就被封了。

雖說心急,但隨行的一個徐家管事一聽海上風暴,畢竟不敢造次,很是勸說了一番,顧興祖也不想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於是便耐著性子在鎮子上住了一夜。畢竟,即便他是侯爵,連夜趕回廣州城讓人開城門也太過小題大做。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一大早自己前腳才剛剛到了這裡,張越後腳竟然堪堪抵達,那輕鬆寫意的模樣絕不像是被人軟禁了一天一夜。

張越跳下馬來,隨手把韁繩丟給了一個隨從,旋即大步走上前去。笑吟吟地說:“昨日一別,沒想到今天又在這兒見到了侯爺。”

瞪著神態閒適的張越,顧興祖惡狠狠地問道:“是李龍那個混賬把你放出來的?”

“侯爺這話未免有些過了。李都帥乃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揮使,就算是下屬,你怎能用這種口氣?再說,昨晚上李都帥建了大功,不但一舉揪出了衙門裡頭一個吃裡爬外的內賊,而且還一舉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