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少不得你我和弘濟多擔當一些。”

“那是自然。說起來宗豫兄實在是有些逞強了,我那幾天瞧見他咳出來的痰顏色不對,總得及時醫治才是,他也當學學宜山兄的養身之道,這身子好了才能挑重擔。士奇兄,依我看,不如奏請皇上派一員妥當的太醫給他瞧一瞧,老這麼咳得昏天黑地也不是辦法……”

聽著聽著,黃淮就覺得心裡那股火噌地一下全給點燃了,竟是疾走數步打起簾子進了居中正房,冷冷地說:“不勞勉仁記掛了,我的身體好得很,還能應付內外事務!”

腰束欽賜玉帶的楊榮沒料到黃淮竟是在說話間直闖了進來,眉頭立時緊蹙了起來,但瞧見對方臉色蒼白,便把到了嘴邊的譏諷吞了回去,只淡淡地說:“既如此,便是我多管閒事了。從年初開始。北邊又是打得不消停,興和開平更是頻頻遭到滋擾,各省也時不時鬧出些妖人。再加上水災旱災,各地的奏摺都快在通政司堆起來了。宗豫兄還請好好保重身子,到了寒冬臘月最冷的時候,我們還有得忙。”

冷冷地看著伏案疾書頭也不抬的楊榮,黃淮不禁冷笑了一聲:“勉仁的好意我領了。不說別的,只為了這朝堂上能有些別的聲音,我就得好生保重自個兒。這天下是朱明的天下,總不能任由別人說什麼是什麼……”

“宗豫!”

楊士奇聽見黃淮越說越不像話,只能開口喝了一聲。見黃淮默然住口。緩緩走到書桌前坐下,他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同僚多年,又曾經同侍東宮,他當然明白黃淮的性子和楊榮差不多,都是氣量狹隘不能容人。而黃淮更因為在獄中一呆就是十年,骨子裡便存了幾分激憤,尤其對一路顯達沒遭過難的楊榮金幼孜更是常常挑剔。

如今內閣的這幾個人中,他和杜楨是最好的交情,性子也有類似彷彿之處;楊榮和金幼孜配合默契,只要金幼孜奪情起復,兩人自然又是一體;楊溥謹慎恭敬,向來在內閣以末位自居,從不與人爭;如此一來,黃淮更是成了孤家寡人,幾乎是凡事都和別人唱反調。

“過猶不及啊!”

喃喃自語了一句,楊士奇搖了搖頭,卻不好說什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書案前坐下,再次拿起了張越的那份奏摺。儘管知道這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訊息了,但他看著看著,仍是覺得心神不寧。杜楨面冷心熱,當初在山東也是這麼莽撞,唯一一個學生偏也是這麼勇往直前!

自打杜楨告病在家休養,每日裡便有不少官員登門拜訪探望。雖說如今已經官位顯達,但杜家的應對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律以主人抱病不便見面為由婉拒,至於東西也是一概不收。官場上的老人早習慣了杜府的這個規矩,不過是一笑置之,畢竟這個過場非走不可;但新的京官們卻是頗有微詞,被人打發走的時候臉上都是繃得緊緊的。

傍晚時分,又有三個翰林院的官員被客客氣氣擋在了外頭,彼此低聲議論著正往外走的時候,卻看見一騎馬飛奔而來。等到了門前,那馬還沒停穩,上頭的騎手就一躍跳下馬來,身手異常矯健。迎面遇上三位翰林,來人笑吟吟地一拱手。旋即便三兩步上了臺階。

“二姑爺來了!”

門房上頭笑著喚了一聲,就有人忙著下來牽馬。這時候,那三位翰林方才驚覺來人便是杜家的另一位女婿。彼此對視了一眼,一個最年輕的翰林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杜家人原來都是這麼一個脾性,出來不坐車不帶隨從也就罷了,竟然當街打馬飛奔,簡直和那些粗魯的武臣沒什麼兩樣!”

萬世節自是不知道自己一番舉動竟然會被外頭的三個詞臣認為是粗魯——即便他知道,也絕不會往心裡去。興沖沖地一路進了杜楨的寢室,他隨手解下外頭那件天青色鶴氅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扔,就立刻往內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