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撅起嘴打了退堂鼓的時候,朱寧卻忽然說話了。

“綰兒,那天皇太孫除了讓我帶話給你,還提及了我的婚事。其他的不說,我倒是很贊成他的一句話,我要的是那種既沒有勳貴子弟紈絝,也沒有寒門士子野心的儀賓。只不過他雖說理解了我這一層,推薦的人選卻實在是不怎麼樣。”

雖說這會兒還在擔心張越,但朱寧陡然之間提起這個,杜綰頓時把心思收了回來。別說是她,就連小五也一下子來了精神,忙睜大了眼睛問道:“皇太孫推薦了誰?”

“還有誰,不就是張越的那個好友房陵麼?人家眼下在東宮的日子過得很不錯,皇太孫也還喜歡他直爽的脾氣,所以看見他年紀不小,於是便動起了拉郎配的心思。他平日聰明,這會兒倒犯了糊塗,房家如今雖說沒怎麼掌兵了,但前頭還是勳貴,再說了,他一個庶出次子娶了郡主,上頭父親兄長以後怎麼辦,難道我以後還得費心料理這家務?”

說完這席話,看見杜綰果然是不復剛剛愁眉不展的模樣,朱寧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今杜綰已經是懷胎八個多月的人,若是費心勞神,此時此刻若是有什麼萬一,那她就萬死莫贖了。於是,她便趁熱打鐵地笑道:“所以,我把剛剛那些想頭一說,那位聰明絕頂的皇太孫立刻就醒悟了過來,那副訕訕的樣子你們是沒瞧見……要說他比我還大四歲,平日寧姑姑長寧姑姑短的我還怪不好意思,這次卻讓我逮著機會訓了他一頓。”

雖說杜綰和小五都不曾見過那位皇太孫,但這會兒朱寧說得有趣,兩人不禁都笑了起來。這大明朝公主不少,郡主更多,但要說能擺出姑姑架子訓皇太孫的,恐怕也就是朱寧一個人。說說笑笑了一陣,車廂中的焦慮氣氛便淡了許多,不多時,一陣馬蹄聲便由遠及近地傳來,旋即在車前嘎然而止。

“郡主,小的去打探過了,聽說是皇上不曾發話,所以雖下著大雨,百官依舊爭執不下,看樣子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都下這麼大雨了還要繼續?”

朱寧倒吸一口涼氣,旋即就想起了她這位皇帝四伯的脾氣就是如此死硬。掀開車簾看了一眼,見豆大的雨點子打在黃土路上滿是泥濘,又感覺到外頭風不小彷彿有些涼下來了,她更是皺了皺眉。因外頭幾個護衛都是王府精挑細選出來的,她知道叫他們去避雨也不肯,當下就吩咐一個護衛再去長安右門處等著,又命把車趕到前門大街尋一家客棧躲雨。

事到如今,杜綰反而不再如起初那樣憂心忡忡,只是一路上便很少說話。待到了地頭,在幾把油絹雨傘的護持中下了馬車進了店堂,她就看見這裡已經完全沒了客人,就連掌櫃夥計也不見人影。情知是朱寧那些護衛盡職盡責,她心中自然是極其感激。

“寧姐姐,今天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尋了藉口,我也出不了家門。沒想這麼大的雨,又給你的人招惹了老大的麻煩!”

“你和我還客氣什麼!”朱寧回頭吩咐一眾護衛找地方去換下溼衣裳,沒好氣的為杜綰解下了外頭那件大紅猩猩氈披風,這才笑道,“我還等著你的孩子出生之後叫我一聲寧姨呢,怎麼敢不照料好你這個孕婦?你再問問小五,她是不是希望你那孩子將來叫她一聲五姨?”

小五眉飛色舞地連連點頭,隨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杜綰坐下,又喜滋滋地去親自張羅茶水。看見小五這副其樂融融的模樣,杜綰只覺得心思也輕快了許多。三人在店堂中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朱寧派出去在長安右門等的那個護衛方才一頭雨水地闖了進來。

“郡主,小張大人回來了!”

話音剛落,滿身溼透的張越便衝進了店堂,看見小五正扶著杜綰站起身,他想都不想便嗔怪道:“乍聽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