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得知人死了,他卻沒覺得鬆一口氣,反而有些難言的苦澀。小時候和孟賢一起讀書練武,他那個大哥一向比他出色,那時候兄弟倆還算親密,要真正說疏遠,大概就是從他承襲爵位開始。可人死如燈滅,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眯起眼睛看著張越,他只覺得情緒異常複雜。想當初孟賢曾打算把女兒嫁給他的,他甚至也因為英國公無嗣,動過和張家其他晚輩再聯姻的主意,誰知道不過是三四年的功夫,一切就發生了那樣的變化?不論怎麼說,兩個月的那件事終究是梗在兩家人心中的刺。

“此事我知道了。”孟瑛面無表情地將文書撂在了桌子上,旋即淡淡地說,“你回去稟告方尚書,就說謝謝他的周到。”

除了兵部的通報之外,通政司和轄交趾都司的右軍都督府也得到了交南戰報。雖說發往軍前效力,但孟賢畢竟是保定侯的庶兄,文書上自然另奏,於是,這個訊息很快就傳了開來,有和孟家交好的各家勳貴府上不好打發人去豐盛衚衕孟家,索性就把賻儀直接送到了保定侯府。顧氏在得知之後搖搖頭長嘆一聲,吩咐了高泉去保定侯府走一趟,旋即到小佛堂唸了一個時辰的經,卻不知是哀別家,還是為自家祈福。

由於父親平安過關,放下心頭巨石的朱寧下午就陪著朱橚在城裡四處轉了一圈,等到把人送去公館安置好了,她一出門就得到了這麼一個訊息。即便是豁達如她,這會兒也感到心中憋悶,竟也不回宮,一路坐車來到了孟家後門,吩咐隨從上去敲門。若是按照她的本心,便該光明正大的從大門進去好好弔祭一回,可如今父親還是戴罪之身,兩個月前的京師變亂風波尚未過去,她自不能由著性子來,也生恐給孟家招惹禍端。

須臾,一個身穿粗布素服,頭上戴著白絨花的少女便從後門口出來。挑開車簾的朱寧認出那是孟敏身邊的丫頭翠墨,不由得訝異了起來。據她所知,自從孟賢獲罪,趙王府安陽王府安插在孟家的人應該都一鬨而散了,這個丫頭怎的還留著?而且知道是她來,孟敏仍然派了這麼個丫頭出來相見,莫非已經將其當作了真正的心腹?

瞧見後門空空蕩蕩的巷子,翠墨忍不住想起了從前擺在這裡的那些吃食攤雜貨攤,想起了那個傍晚在這個熱鬧喧譁的地方和爹爹最後一次相見的情形。只失神了片刻,她就回過了神,連忙急急忙忙來到了馬車前頭,屈膝拜了一拜。

“奴婢拜見郡主。小姐本想親自出來見的,但生怕被人看見給郡主招了麻煩,再說如今全府上下正在披麻戴孝,所以就派了奴婢出來。”

情知如今的孟家禁不得有半點差錯,朱寧盯著翠墨看了半晌後,她仍是多問了一句:“孟家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你還願意留在這裡?”

翠墨聞言一震,輕輕咬了咬嘴唇便抬起頭來:“回稟郡主,奴婢自打當初從安陽王府出來的時候就得了放免文書,如今已經在孟家簽了死契。奴婢眼下沒了爹孃,了無牽掛,生是孟家的人,死是孟家的鬼,自然會一輩子留在這裡。”

朱寧悚然動容,即便她不曉得這丫頭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至少明白孟敏好歹有一個可信的幫手。招手示意翠墨再上前幾步,她便輕輕嘆了一聲:“是我疑錯了你,不如你家小姐有眼力,剛剛那句話當我沒說,我給你賠禮就是。我不好前去拜祭,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裡頭都是用得上的東西,你捎帶給你家小姐就好。”

即使知道這位郡主素來人好,翠墨也沒想到朱寧竟然會對自己賠禮,慌忙連道不敢。接過遞過來的那個玉色綾子包袱,她又少不得屈膝道謝。因朱寧又問孟敏是如何打算,她躊躇了一會,最終還是說了實話:“老爺走之後,小姐就猜到多半是如此下場,所以陸陸續續預備下了東西,這次喪事開銷應該是夠了。等辦完喪事之後,小姐打算遣散多餘的家人,把這座宅子賣了,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