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就慘了!”另一個老太監輕輕搖了搖頭,嘖嘖說道,“去年臘月那樁事情之後,一晚上被罰提鈴的宮女常常有十幾個,那可是下雪天,一晚上沒幾個人能撐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屍灰填了井裡。咳,別說她們,乾清宮裡被打死的小內侍難道還少了?”

這一行都是西六宮的宦官,既然夜裡還要派出來巡夜,自然算不上有頭有臉,但也不是最底下的雜役,此時唏噓了一會便忙不迭地走路。就在人人趕路的當口,空中忽然爆開了一團亮光,旋即就是一聲響亮的炸雷,愣是把一個年輕太監嚇得坐在了地上。瞧見他那副膿包相,其他人頓時鬨笑了起來,起頭說話的中年太監便沒好氣地喝道:“沒出息,聽了打雷都會這般模樣,趕緊起來!”

“今年的天真是見鬼了,半個月陰沉著天卻沒下雨,前兩天也是乾打雷……”

這一個雷字剛剛出口,眾人就只感到眼前又爆起一團更亮的白光,緊跟著,一聲比剛剛響亮數倍的雷聲猛然之間在耳畔炸了開來。一瞬間,即使是適才出言訓斥的中年太監也嚇住了,更有兩三個人差點被這雷聲劈得跳了起來。那個年紀最大的老太監正要開口說話,冷不丁卻瞥見了橫街那邊再次亮起了一道電光,這一次卻是直劈謹身殿。還不等他驚撥出聲,一瞬間竟是再次有數道雷電狠狠劈了下來,在這種驚人的天象下,他許久才失聲叫了起來。

“老天爺……天打雷劈!”

看到那謹身殿的頂上燒起來了,其他人頓時也慌亂了起來,那中年太監連忙嚷嚷道:“趕緊……趕緊去報信,快,找人過去救火!”

不多時,不但那些被罰提鈴宮女悠長的“天下太平”聲嘎然而止,而且宮中禁衛太監也好像被人攆急了的兔子似的四處亂竄,緊趕著從雲臺左右門前往外朝救火。不多時,東西六宮已經睡下的嬪妃們都被驚動了起來,獨自歇在乾清宮的朱棣也被一陣大呼小叫聲驚醒。滿心不耐煩的他聽清楚御馬監太監劉永誠連珠炮似的話語之後,縱使是朱棣一生中幾乎沒怕過什麼,也不禁呆若木雞。

儘管上百個太監幾乎是被人從床上硬攆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儘管那幾十口鎏金銅缸第一時間就被人開啟了蓋子,正有人用銅盆等物舀了水去救火;儘管三大殿附近的四十架激桶被人操縱著全力施為;然而,由於這些時日天乾物燥,這會兒只是打雷閃電不曾下雨,因此那火竟是燒得越來越旺。

混合了香料的金絲楠木燒得噼啪作響,救火人大呼小叫嚷嚷不斷,甚至連地面彷彿都發出了開裂的聲音。儘管當初建造這三座大殿的時候用的都是深山中砍伐的最好的木材,那些立柱甚至經過最好的處理,可擔保不腐不蛀,可是在這樣的大火中,一根根柱子卻脆弱得轟然倒下。那些雍容華貴的琉璃瓦在驚人的熱度下片片爆裂,碎片飛得四處都是。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無數救火人徒勞無益的努力下,最先起火的謹身殿一角轟然崩塌,彷彿是連鎖反應,緊跟著便是中脊和另一角。火光完全吞噬了謹身殿,然後便是奉天殿和華蓋殿,那火焰通紅的顏色映照著一張張讓人恐懼的臉,就連匆匆趕到的皇太子朱高熾和皇太孫朱瞻基,面對這種情形亦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當看到楊榮灰頭土臉滿面焦黑帶著一群軍士跑過來,朱高熾更是心中一緊。

“楊卿你這是……”

“回稟太子殿下,夜裡有事,所以是我和杜宜山一同當值,幸好下半夜他到外頭走了一圈,看到起火就趕緊叫了我!”楊榮口中說著慶幸,臉色卻直髮白,“這火燒起來實在是太快了,我和他只來得及帶人將三大殿中的圖籍制誥搶了出來,眼下都堆積在東華門外由禁衛把守。太子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裡距離火場太近,還請您和皇太孫殿下暫避!”

朱高熾僵硬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挪動步子。當看到朱棣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