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張越只覺得胸口憋得慌,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迸出了這麼一番話。而原本有些黯然的杜綰聽他這麼一說,不禁為之莞爾。待到張越用鬍鬚紮了扎她光潔的下巴,她方才驚呼了一聲,隨即就冷不防重重扯了一下那鬍子。

“哎喲!”

“哎喲什麼哎喲,居然這般自賣自誇,就沒見過你這麼臉皮厚的!臉皮這麼厚,你這鬍子還能破皮而出,真是不容易……這身上的那些傷疤和瘀青剛剛好,別好了傷疤忘了疼,你是文官,不是為著和人廝殺去的!記住,一定要完完整整回來!”

這戲謔打鬧一下子變成了最後這句略帶顫音的囑咐,原本被撩撥得蠢蠢欲動的張越不由得停止了動作。支著手肘重重點了點頭,他便將頭埋在杜綰的髮間,咬著那耳垂低聲說道:“放心,這一回輪不到我逞強,我保準平安回來。家裡就全都交給你了,爹孃在,一定什麼事都會幫著你,若是他們走了,只要不是大事,你就隨著長房那邊就是,不用出頭。還有岳父那邊,你儘可多去瞧瞧。那些手稿你帶回去,告訴他我都瞧過了,但夏大人已經下獄,請他緩一緩再呈上去,不要先呈給太子……咳,岳父大人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是我多慮了。”

杜綰只覺得隨著那話語聲,一陣陣溫熱的氣息順著耳洞往裡鑽,麻癢之間還有一種更刺人的熱力。即使如此,她仍是暗自咬了咬牙,然後問道:“還有呢?”

“還有……”張越自然知道杜綰想要追問什麼,然而,之前的事情是一定要妻子這個主婦點頭,眼下這時候卻是不宜再提,當下他便裝模作樣咳嗽了一聲,索性輕輕咬住了那耳垂,“還有就是趕緊給岳父再找一個女婿,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看到他們操辦喜事!哎呀,岳父大人既然說過還想再要一個外孫,咱們還得努力,要指望他們還早呢!”

成功岔開了話題,屋子中又是另一番旖旎風光。這些不絕於耳的聲音即便隔著一間堂屋,西屋裡頭的三人仍是聽得清清楚楚。一面要豎起耳朵注意裡頭是否有吩咐,一面還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再加上屋子裡又暖和,不一會兒她們便是面紅耳赤。

不論如何,這妾身未明的日子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次日一大清早,打著呵欠沒曾睡飽的人遠遠不止一個。由於今日杜綰就要起程回京,而張越也預備起程趕往開平,此前已經打點好了行裝,這會兒都正在預備上路。張越先把杜綰扶上了馬車,囑咐了好一會兒方才轉過身來,見靈犀琥珀和秋痕各自拿著一個大大的包袱出了門,他又走上了前去。

“如今大戰將起,路上都是運送軍糧的民夫,你們都小心些,沒事情就在馬車裡不要出來。還有,雖說車伕是英國公府借來的,但路上走得慢些。總而言之,安全為上,其他的都可以撂下。”

靈犀見張越說完這些,又從秋痕琥珀一個個囑咐了過來,待到了自己,她便連忙介面笑道:“這回是和武安侯的那位姨娘,還有大小姐一同上路,總共護衛就有五六十個,決計出不了事。少爺您就放一萬個心……”她正說著,冷不丁發現那頭的彭十三看了過來,這剩下的一半話只覺得一下子給忘了,忙藉著咳嗽矇混了過去。

張越素來就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哪裡看不出靈犀這話頭一滯的原因,當下也不點破,笑吟吟地送三人上了馬車。秋痕落在最後一個,一隻腳踏上了車板,她卻仍是回頭看了一眼,那眼中滿滿當當都是難以割捨。直到張越衝她含笑點了點頭,她方才鑽進了車中。

這邊車簾放下,那邊崔媽媽和連生連虎二人的媳婦也都上了另一輛馬車,其餘人也紛紛上馬。翻身躍上馬背,張越看了看這座住了數月的院子,再掃了一眼這條街上尚未開門的店鋪,長長吁了一口氣。他昨日已經向大姐張晴道過別,這會兒不打算再送家人到南門昌平門。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