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時氣惱,結果我躲開的時候,他狠狠砸在我的手臂上絲毫不曾留手,竟彷彿是要真的殺了我!”

此時此刻,王瑜只覺得眼前彷彿又出現了當時那種恐怖的情形,甚至連聲音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夙兒聽到動靜進來勸阻,結果被舅舅一把推開。他又掀翻了桌子,指著我的鼻子說不論我做什麼,如今的事情都已經不可挽回。要麼我聽他的跟著孟大人好好做一番事業,要不我就和夙兒一起死……那時候我看見夙兒嚇得面色發白直打哆嗦,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下子便爬起來打昏了舅舅……那是我舅舅,從小疼我愛我的舅舅,我平日怎麼敢動他一指頭!可謀反乃是大逆,皇上英明神武,他們怎麼可能成功,我不想把全家搭進去!”

說到這裡,王瑜不禁猛地用手抱住了頭:“夙兒有身子了,我不能讓她連娘都當不成就糊里糊塗送了性命!”

火盆的火光映照在他的頭上身上,恰是流露出一抹無限淒涼的色彩。而張越看著他那絕望的模樣,心裡清楚得很——王瑜舉發謀逆固然有功,但其舅舅高正卻是死定了,而且妻兒必定也會受到株連。但若是不揭露,那就很可能得再加上王瑜自己全家陪著一塊死!

雖說不知道那爆炸聲是怎麼回事,但如今他手裡可還捏著三張司禮監出具的關防,也就是王瑜口中只差蓋印就能出入宮闈的關防!事情已經整個都洩露了出去,就算他這兒無動於衷,有的是人揭發,到了那時事情會更加不可收拾!

把心一橫站起身來,他便疾步來到門邊,一把掀起了那重重的棉簾子。一時間,那凜冽的寒風如刀子一般撲面襲來,中間甚至還夾著雪粒子。藉助那種徹骨的寒意,他覺得腦袋更清醒了幾分。伸手招來趙虎,他用最簡練的詞語把該說的都交代了,末了才低聲說道:“把這一切稟告袁大人,一定要快。我只能在這兒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如果你沒有回來,我立刻帶著王瑜入宮面聖。如果在衙門找不到袁大人就去剛剛爆炸的地方找,記住,縝密小心。”

“大人放心!”

目送著趙虎出了院子上馬疾馳而去,張越卻遲遲沒有放下簾子。剛剛那樣大的爆炸如果即便不是軍器局或是火藥局出事,卻也必定得牽涉到火藥。如果是火藥,這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會發生爆炸?是巧合還是蓄意?目的究竟是什麼……

也不知道佇立了多久,直到覺得原本那熱身子冷得發麻,他方才僵硬地放開了手,任由那棉簾子重重落下。轉過身後,他方才發現王瑜彷彿絲毫不曾動彈過,仍是剛剛那姿勢。他緩步走上前去,又在剛剛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他沒有去說什麼大義滅親是應該諸如此類的話,在這樣的大變面前,所有的選擇都是一瞬間的,更何況王瑜已經盡力勸說過。

“半個時辰之後,我會帶你入宮面聖。”

心亂如麻的王瑜聽到這句話並沒有多大反應,然而,隔了許久,他卻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登時抬起頭驚愕地看著張越。見其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自是領悟了其中的意思,頓時驚懼交加:“我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只怕到時候會進退失據,大人若是代奏豈不是更好?”

他從心底深處就沒覺得自己配得上當張家的親戚,此時便本能的換上了最順口的稱呼。見張越盯著自己,他心中有些退縮,但繼而便鼓起勇氣回看了過去:“我雖然不得不出首告發,但作為晚輩狀告尊長已經是不孝至極,更何況在皇上面前……”

“若是你去,興許還能讓你的舅母和表親有一條活路,若是你不去,那麼我只能據實以報,其餘的愛莫能助,你可明白?雖說在皇上面前曉之以理未必有效,但動之以情卻興許能管用。再說,皇上若是問我這偽造的遺詔哪裡來的,我照樣得把你說出去,到時候皇上盛怒之下再下令召見,你就沒有那麼多便宜了。”

儘管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