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只偷了一小會的懶,外頭就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人呢,都上哪裡去了!”

聽到這聲音,一老一少兩個門房頓時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三步並兩步出了這溫暖的屋子。剛剛捂熱的身子被那凜冽寒風一吹,再看到面前那人陰沉的臉色,兩人頓時齊齊打了個哆嗦,隨即垂手叫道:“老爺。”

既然長兄張信和三弟張倬都不在,張攸又封了伯爵,因此家裡上下便深有默契地省去了那個“二”字,連帶東方氏也是直接稱之為太太。然而,後者畢竟是長年一手把持家務的,張攸卻很少管這些。眼見這位回來之後從不上前院的老爺這會兒出現在這裡,兩個門房在驚懼之外還有些好奇。

“既然還沒閉門,就用心一些,若是讓賊人進來你們吃罪得起?”

張攸板著臉斥了一句,卻不再看唯唯諾諾的兩人,而是揹著手站在雪地裡。身後的一個心腹隨從高高的給張攸打著傘,心中卻是難解得很。要說平日張超張起兄弟也時常有晚回來的時候,可卻從來不見老爺如此上心,今天怎麼煩躁得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再說了,三少爺已經打發人回來報過訊息,用得著老爺親自上這兒等?

足足站了一刻鐘,張攸方才轉過了身,正想對兩個戰戰兢兢的門房再吩咐幾句什麼,他卻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估摸著也該是張越回來了,他連忙掉頭回去走到了門口,恰好看見六七個人在門前下了馬,打頭的果然是張越。見張越看到自己之後就疾步走上前來,他便點了點頭,招手叫過他,又並肩朝裡頭走。

“你見過皇上了?”

“之前有中官出來傳皇上口諭,讓我明日一早到乾清宮覲見……二伯父,聽說皇上下旨輟朝三日?”

“歷來都是皇妃親王公主薨逝了方才報喪,這一回與其說皇上是悲痛所致,還不如說是驚怒交加。若是單單趙王世子薨了也就罷了,誰知道漢王世子偏偏也這個時候病危。但是,恐怕最讓皇上痛心的還是皇太孫。雖說太子只是說皇太孫偶感風寒,所以要暫時延遲行程,可欽天監說什麼星象不利於皇孫,皇上若能把持得住才是怪事。”

張攸雖只是左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但由於保定侯孟瑛如今差不多是半隱退狀態,他實質上卻是半個掌總的。兵權調動固然是歸於兵部,但真正帶兵的還是他們這些勳貴,再加上和內廷總有這樣那樣的關聯,於是訊息比那些文官何止靈通一倍。對張越解說了一番今天訊息出來之後功臣勳貴那兒的反應,等進了二門,沿甬道走了一箭之地,他便停住了步子。

“老太太剛剛歇下,如今她年紀大了,你今晚也不必過去。明天是你二堂嬸的二七,你是沒空過去了,我和老太太商量過,這天冷,你媳婦身子又重,也不必去了。你二堂叔眼下正在戰戰兢兢的時候,不會挑這種刺。倒是你大哥的事情,我得謝謝你。”

“二伯父這個謝字實在是不敢當,這事情其實我該早些稟報您和祖母的。”

“我不但謝你,而且也得謝你媳婦。因你媳婦一番勸,你那大嫂難能不賢惠了一回,那天回來之後幾句話說得那個混帳小子無地自容,如今夫妻倆至少不再是不冷不熱溫吞水了,興許能有些轉機。”

想到這件事,張攸不禁頗為滿意。雖說襄城伯留守南京,李芸的脾氣也不是會把孃家人拉過來大吵大鬧的,但家裡不安寧總是不好。此時此刻,他早就把那個所謂的張超外室丟到了九霄雲外,甚至沒有費神多去想一想那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話題又轉到了張越這次領受的聖命上。問了幾句措置,得知柳升之前提點過,他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打仗,縝密第一,我就是擔心你一時情急做錯了事,還是安遠侯周到。”

和張攸分別之後,張越自是徑直回了自己的西院。才一進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