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人家竟是栩栩如生地描繪著陽武伯父子的隱私,她心裡恰是惱得很。而朱寧則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扯到滅口上,心中頓時劇烈翻騰了起來。

當初她還狠狠罵了張超一頓,但只不過是希望張超做事情有個擔當,要麼收房要麼打發走爽爽快快,這不明不白養外宅算怎麼回事?倘若此事的由頭就是因為她當初多管閒事而來,那她就是好心辦壞事了……不對,就算是平倭的時候帶回一個女人,頂多是風流罪過,以朱棣的個性頂多是申飭降級或者罰俸,怎麼會鬧到滅口,莫非此女真的有問題?

“住口!”

朱棣忽然重重一拍扶手,隨即站起身來,一腳把地上跪著的那個小太監踢了個跟斗,竟是徑直往殿外走去。沒走幾步,他就轉過身,怒不可遏地伸手指著他罵道:“道聽途說的事情也敢拿來汙朕的耳朵,簡直是混帳東西!叉出去杖斃,不要再讓朕看見這個狗東西!來人,去把今天去過靈濟宮的人全部召來!”

聽見前頭的措置,朱寧還以為朱棣滿心不耐煩預備不管此事,待聽到這最後一句吩咐,她立刻明白朱棣遠遠沒有釋疑,只是藉此發洩心頭怒火。眼看那個小太監連連叩頭求饒,卻是被人在嘴裡塞了一團麻布硬拖了出去,她不由沉思片刻,等朱棣走遠了就看了看張氏。

“太子妃,咱們這會兒先回東宮?”

縱使是徐皇后抑或是王貴妃在世,也一定會迴避此事,更不用提張氏只是兒媳。朱寧開口一問,她自然點了點頭。兩人出了乾清宮正殿大門,站在高高的漢白玉平臺上這麼一望,就看見朱棣已經上了天街,彷彿是往東邊去,心中幾乎同時想到了三個字——內東廠。

隨張氏出了乾清門,陣陣寒風一吹,朱寧更是冷靜了下來。張超的事情她事後就沒怎麼去管過,但照她對那位老太太脾氣的瞭解,斷然不會做出那麼絕的事。況且就算是滅口,一個二房從何而知?隱約嗅出了其中的陰謀氣息,她不知不覺皺緊了眉頭,卻沒注意到張氏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此事是真是假父皇自然會派錦衣衛或是東廠查探,阿寧你不用擔心。就算真有此事,張家應該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雖說張氏說得輕描淡寫,但朱寧卻是心中苦笑,想起了昔日清遠侯王友坐妾告其夫婦誹謗而被奪爵的往事。原以為張家第二代第三代兄弟幾個都和睦得很,遠遠比她那些個鬥得死去活來的兄長強,如今看來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誰家裡都難能太平。

揣著這份心思,來到東宮端敬殿的時候,她已經是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了神,暗自琢磨著開封那一封封折騰得父親心煩意亂幾乎爆發的密報。汝南王新安王都已經乾脆賴在周王府安營紮寨,她那位世子大哥拿他們半點辦法都沒有,王府上下雞飛狗跳,若是父親朱橚再不回去,恐怕整個開封都要亂套了。而朱橚更是提出,橫豎朱棣要北征,又不可能帶上她,她索性就跟著回一趟開封,等明年大軍班師再過來……

恐怕父親打的主意還不只是如此,大半年沒見她,只怕朱棣就會忘記她這個侄女了。畢竟,堂堂天子面前,奉承的人難道還會少?可是,她的生母已逝,開封那邊其實就只有父親這麼一個知心的親人,她是真捨不得杜綰她們幾個,因為這一走極可能就是此生此世不得相見,誰讓她是皇室郡主?

“太子殿下。”

正在沉思中的朱寧聽到這聲音立刻回過神來,見是兩個小太監攙扶著頭戴翼善冠身穿盤領窄袖金織盤龍赤袍的朱高熾進來,她慌忙行禮,見皇太子夫婦彷彿有話要說,她自是知機地告退,出了大門叫上自己的幾個隨從之後,她正打算吩咐從東華門出宮,卻不料不遠處那端本宮的院門處有一個小太監提著袍子下襬一溜煙跑了過來。

“郡主,郡主!張公公讓小的捎帶一句話給您!”那小太監好容易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