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早陳留郡主和我家小五一同去靈濟宮上香,結果還遇見過方大人。”張越此時也不願意遮遮掩掩,索性對萬世節把這事情撕擄開了。他重重地把茶盞往桌子上一頓,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據小五說,陳留郡主還勸過方大人兩句,似乎他聽了有所感悟……而且你不覺得奇怪麼,方大人當初曾因罪戍廣東,如今的情形總比那時強,怎麼這次就想不開?”

“這個……”

萬世節再也說不出什麼你想太多之類的話,一時之間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想來想去想不通,他索性也撂下了杯子。正要開口時,他就聽到樓板上一陣咚咚咚的聲音,緊跟著就看見一個人影風風火火上了樓,他打量著那人正覺得有些眼熟,誰料那人便衝著他們這一桌奔了過來,還沒站穩就嚷嚷了一聲,這下子登時露了餡。

“姐夫,你果然在這裡,幸好幸好!快跟我來,有人要見你!”

小五這一發話頓時露出了女子嗓音,所幸酒樓上極其喧譁,這點子聲音無人注意。萬世節先頭見過小五,此時自然恍然大悟。而張越在驚愕之後立刻警醒了過來,一下子猜到了來見自己的是誰,遂沉聲問道:“人在哪?”

“城門左手邊的馬車那兒……”

看見張越一聽到這聲音就站起身急匆匆地下樓,小五頓時愣了一愣,原本反身要追下去,但思來想去,她還是覺著這種難辦的大事情自己少管為妙,遂一屁股在桌旁坐了下來。她一大早就被朱寧拖著出來,馬車繞著京城的幾條大街轉了一圈又一圈,這會兒頭也昏了肚子也餓了,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吩咐夥計又上了一碗飯就自顧自地大快朵頤。

好容易把空空如也的肚子填了個半飽,小五方才抬起頭,見對面的萬世節正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歪著頭打量了對方片刻,她忽然笑嘻嘻地說:“我記得你,你當年也和姐夫一起去過棲霞寺請教過老和尚,還向老和尚請教過如何成就功業的。”

那一次萬世節只顧著去見驚才絕豔的道衍,其他的都只是次要的,聽了小五這話頓時有些尷尬。他倒是聽張越提過杜綰有這麼個義妹,只是“聞名不如見面”,這會兒被人家揭破自己當初的老底,他不禁訕訕地一笑。然而,小五平素都是自來熟慣了,他又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於是一問一答了一小會,彼此之間就熟絡了起來。

下了樓的張越很快就找到了城門左側的那輛馬車,仍是那輛拆下了紅油絹和各色裝飾的翟車,但外頭有意罩了一層方格布圍子。他才到車旁,那車簾就輕輕揭開了一條縫,緊跟著裡頭就傳來了朱寧熟悉的聲音。她先解說了一通昨日去靈濟宮的經過,最後才嘆息了一聲。

“沒想到我昨兒個剛去過靈濟宮,轉眼間方賓就死了。可是,雖說他那時候瞧著失魂落魄,可也不至於想不開自縊,更何況我還開導過他,實在是沒道理。不過,我聽說方賓向來招人恨,他這活著別人還忌憚他聖眷隆盛,這一死恐怕有無數人落井下石。他的死活榮辱不單單是關係到他自己和方家,而且還牽連了一串人,若是牽連了你岳父那就糟糕了。綰兒是我的知己,杜大人為人我也是欽佩的,可這事情我無能為力。張越,一切看你了。”

皇帝這些年脾氣愈發暴躁,愈是平日裡偏愛寵信的人,一旦事發的發落也愈厲害,黃儼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張越雖說疑惑方賓的死,但最怕的就是這一條。此時朱寧這提醒和他所見不約而同,因此他點了點頭就沉聲答道:“郡主放心。”

朱寧沉默了一會,隨即淡淡地說,“我以後能幫綰兒的大約也有限,若是真的成了婚,就是出來也不能這般隨意……敏敏要守孝三年,再說她家裡出了那樣的事,將來很難嫁得如意;我這個郡主卻比她幸運得多,至少皇上給的那三個人選都是心性純良之輩;說起來綰兒則是我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