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出去。

朱瞻坦薨逝之前,用世子的職權給他謀了正六品漢王府儀衛司典仗的名頭,因此他乃是此次隨行人中秩位最高的。可即便他不再是昔日的平民白身,卻一點都沒有出人頭地的快感。漢王一味暴躁嗜殺,朱瞻圻更不是能屈能伸能忍耐的性子,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別說出人頭地,只怕異日要保全自己都難。雖說那時候隔了遠沒聽清楚朱寧的話,但他卻能猜出來。

死了的朱瞻坦畢竟是天子冊封的世子,漢王對其還算是不錯,但朱瞻圻卻是漢王最討厭的兒子。退一萬步說,即便漢王能取代太子登基為帝,朱瞻圻又有幾成希望能夠入繼東宮?事到如今,即便對不起世子臨終託付,他也得試試看能否博取漢王好感,畢竟他的身份還有些用處。想到這裡,他臉色漸漸緩和,隨即大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然而,推開大門,看到原本該空無一人的屋子裡陡然之間多出了一個人,他不由得大吃一驚。看清那人容貌的一剎那,他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驚呼吞了回去,連忙一腳跨過門檻,又反手關上了門。還不等他開口質問,對面那個人就丟出了一句輕飄飄的話。

“不聲不響就逼死了一個兵部尚書,你真是好手段!話說回來,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方賓彷彿還算是你的遠方族叔,你倒下得去手。”

“唐……你不要胡說八道……方賓之死和我有什麼關聯?”

“我不過提醒你一聲,別以為這天下人都是笨蛋!這事情和我無關,我才懶得管。之前我和朱瞻坦的事情都是你居中聯絡,所以我只想提醒你,別小覷了朱瞻圻,他去見永平公主的時候有沒有帶著你?去見安陽王的時候有沒有帶著你?我只警告你,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朱瞻圻,也不要一心想法子鉗制我!”

儘管在朝會上對方賓的死未曾置詞,但朱棣心中畢竟還惦記著他的功勞,自然沒什麼心思處理國事。然而,如今畢竟北征在即,他不得不強打精神,但看到楊士奇送過來的那一疊摞的老高的奏摺,他頓時覺得更加煩躁,只隨便翻閱了頂頭幾本就吩咐楊士奇酌情擬出批覆,到時候他一一檢視,隨即起身離開了正殿。

一出乾清門,他就看見了前方那堵高牆後空落落的天空,忍不住皺了皺眉。然而,即便是他再想立刻將這三大殿重新建好,也知道戶部決不可能撥出這樣一筆款項來,因而只能皺眉而已。想到戶部尚書郭資之前誠惶誠恐的奏報戶部開支,他愈發覺得今年是萬事不順,竟是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左右侍奉的太監不知道皇帝為何發怒,自是個個戰戰兢兢。

從後頭趕上來的張謙看到身穿玫瑰紫提花團壽紵絲袍的朱棣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周圍人也一個個猶如木樁似的,心裡頓時有些奇怪,隨即就想起了剛剛那一遭。昨夜雖然暫且收下了那麼一件禮物,但他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收下了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於是剛剛就把東西送去了朱瞻基處,美其名曰給皇太孫賞玩,話頭裡又露出了這麼一點風聲。撂下這樁心事,他也就揣著張越的那個條陳往這裡來,誰知正好看到了皇帝。

“皇上怎麼站在風地裡頭?”

聽到這麼一句提醒,朱棣登時回過神,旋即就感到肩頭多了一樣厚重的東西。發現那是紫貂皮大氅,又看到張謙從後頭上前行禮,他便明白了過來,當下欣然一笑就邁開了步子繼續往前走。吩咐其他人退得遠些,他又不無感慨地對身後的張謙說道:“乾清宮就在三大殿後頭,天天出門看到的就是這空蕩蕩的地方,實在是讓朕心裡堵得慌!”

若是別個只知道逢迎的小太監,此時興許便湊趣地說讓工部派匠人再造就是,但只要在宮裡呆了幾十年的老人,都明白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的意義何在。因此,張謙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陪著嘆了一口氣:“別說是皇上,就是臣等看到這三大殿只剩下了漢白玉的基石,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