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開了傷口周圍那一圈腫脹的爛肉,起出了陷在肉裡的箭頭,又將淤血吮出,但那箭頭藍汪汪的三稜形狀仍是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不得已之下,軍醫只得用瞭如今能用的最好辦法。他讓人殺了一頭牛,剖開牛腹取出臟器之後把自己的兒子放在牛腹中,然而,一夜過去了,曾經百試不爽的辦法卻沒什麼效用,失捏幹仍然是昏迷不醒。

“不是已經餵過解毒湯了嗎,怎麼到現在人還沒醒!”

中原人有一種說法叫做十年磨一劍,自打那一次在大明皇帝的親征中大敗虧輸僅以身免以來,阿魯臺這十年隱忍不發默默恢復實力,正要大展宏圖的時候,根本沒想到竟然在這小小的興和遭遇到了這樣大的挫折。好容易儲存下來的一輛攻城車沒了不說,竟然連長子也被冷箭貫穿,如今正奄奄一息。此時他厲喝一聲,心頭甭提多憤怒了。

“太師,這不是尋常的箭頭,也不是尋常的毒藥!”那中年男子乃是大軍中最好的軍醫,此時連忙站起身來,“我處理過無數箭傷刀傷,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箭頭!大王子如果不是早年曾經中過毒箭,服過解藥之後有了些抗性,這會兒恐怕就不行了!因為這是三稜箭頭,中箭之後那些送回來的人雖說及時做了處理,但大王子流的血太多,恐怕……”

“別說了!”

火冒三丈的阿魯臺轉身就撞開簾子出了軍帳,看見雪地上跪著幾個面色青紫的護衛,他不禁更是怒從心頭起,當下就厲聲喝道:“我千里挑一選了你們跟隨失捏幹,你們就是用這樣的忠誠回報我的提拔?連主人都保護不了的還算什麼勇士,只是恥辱!來人,砍下他們的腦袋,將他們的家人貶為奴隸!”

護衛們已經被凍得七死八活,這會兒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當十幾個親兵上來將他們架下去的時候,總算是有一個人哆哆嗦嗦地嚷嚷了起來:“太師,並不是我們不盡力!當初距離城上至少有四百步遠,也利魯在箭射過來的時候已經擋在了大王子前面,但那支箭竟然穿透了他又射中了大王子!太師要是不相信,還有一支箭也是連中兩人!”

“等等!”

聞聽此言,阿魯臺立刻出口阻止了自己那幾個親兵,走上前去又向其餘幾個護衛問了一遍。當所有人都眾口一詞地說確實是一箭貫穿兩人時,他的眉頭立刻緊緊擰成了一團,原本那滿腔怒火漸漸化成了驚疑。他前一次剛剛揮師攻過興和,那一次雖說沒有成功陷落此城,但也殺了不少人,所以先前得到情報說興和如今只有六七百人,他絲毫沒有懷疑。

可事情彷彿有些不對勁。先是色勒奔說追到城下時遇到了火器阻擊,然後又是攻城車被不明火器毀了,再然後是自己最器重的長子身受重傷死活難料……蒙古軍中也有強弓,但頂多也只能射出一百五十步至兩百步,昔日宋朝那神臂弓射程也就是在三百步上下,就是大明神機營中的那些火器,彷彿裝上利箭也不該射出這麼遠……

等等,神機營!

想到這樣一個可能性,阿魯臺頓時再也顧不得那些護衛,轉身就進了軍帳。疾步來到失捏幹身前,見軍醫忙得滿頭大汗卻依舊沒法讓人甦醒過來,他不由得一把將其抓了起來,沉聲問道:“之前起出來的箭頭和箭尾呢?”

那中年軍醫連忙開啟旁邊的箱子,雙手奉上了那當初硬生生剪斷的箭頭和箭尾。阿魯臺搶過來從頭到尾細細端詳了片刻,隨即就在箭尾處注意到了一行清晰可見的小字。

天字第伍拾柒號,永樂拾玖年柒月肆日造。

對於當初在闊灤海子一戰中敗北的可怕記憶,阿魯臺一直到現在都耿耿於懷。那時候固然是朱棣親自帶領騎軍打得他只顧逃命,但要不是神機營打亂陣腳,他也不至於輸得這麼快。如今看到這箭鏃竟是剛剛生產出來不久,編號甚至如此靠前,他頓時再無懷疑。一瞬間的戰慄過後,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