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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張氏雖說沒有親臨奉天門,但東宮的幾個小太監一直往返於會極門和右掖門之間,不斷打探訊息回來稟告,因此早先那一場耗時持久的爭辯,她心裡也清楚得很。斜睨了一眼朱瞻基,她便笑了起來:“你雖說常常跟在你皇爺爺身邊,但這種場合應當還是第一次,見識見識也好。言官的話可以不聽,你也可以不喜歡他們,但這些人留著還是有用的。”
由於這是在乾清宮,朱高熾不想在這裡多作談論,遂擺了擺手。三人出了殿門,立刻就有太監宮女簇擁了上來打傘,正預備起行的時候,乾清門那一頭卻有人匆匆過來。前頭是一個一手撐傘一手捧著高高奏疏的年輕太監,後頭的則是杜楨。想起今天六部大臣無一倖免,閣臣只有杜楨一個能夠脫身,其他人都在大雨裡頭淋了許久,朱高熾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杜學士是來向父皇送奏摺的?眼下父皇正好剛剛歇下,你擱下東西先回去吧,文淵閣那兒不能沒人當值。”
杜楨行過禮後,聞聽此言便點頭答道:“臣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已經和小楊學士換過,今夜由臣留值文淵閣。他們三位都已經年紀不小了,今天在大雨裡淋了兩個多時辰,所以這會兒已經告假回家,六部諸位尚書大人也都告了假,臣原本打算見了皇上先提一聲。”
“他們自然比不上那些科道言官的年輕氣盛,這會兒告假回家調理也是應當的,若是病倒了誰,萬一有要事就要耽擱了。這幾天大約要偏勞杜學士辛苦一些,兩位楊學士和金學士即便勉強能來上朝當值,只怕做事情也要大打折扣。”
“這是臣份內事,自當盡心竭力。”
朱高熾點了點頭,走出去兩步卻忽然又轉過身來叫住了杜楨,因問道:“這些奏摺裡頭,可還有應直言詔而上書的?若是有你先挑出來給我,這會兒進呈上去無疑是火上澆油,若是父皇一怒之下又發脾氣,之前夏原吉和張越那一番努力也就白費了。”
見杜楨略一遲疑就從那小太監捧著的一疊奏摺裡頭取出最下頭的幾本,朱高熾接過之後更是笑了起來:“看來杜學士早有預備,知道就算父皇起了,一時之間也未必會看最下頭的。好了,其他的你先送進去吧,這些我之後會挑個適當的時候讓瞻基送來乾清宮。”
由於之前只忙著安撫朱棣,朱高熾朱瞻基都是錯過了午飯,因此回到端本宮端敬殿,張氏連忙吩咐人去傳膳。然而,興許是餓得狠了,興許是仍惦記著之前的事情沒胃口,雖說各色碗盤擺滿了桌子,父子倆卻都只是略動了動筷子,到最後朱瞻基更是站起身告退。張氏無奈之下也只得由著他去,等到人一走就衝著朱高熾搖了搖頭。
“瞻基這孩子竟然也學起了殿下你,一有心思就不好好吃飯……我瞧著他在乾清宮那副表情,彷彿是心裡頭有事。他這個皇太孫不過是在東宮和人讀讀書,平日又很少和外人往來,更不會有人惹上他,更沒聽說他留心什麼女人,倒依稀是為了今天的勾當。”
“這是自然的,我之前和他說過,此次言官上書氣勢洶洶,一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架勢,他應該是上心了,所以大約讓人去對張越提了一聲。只不過他算到了這條卻沒算到另一條,張越雖說很合父皇的心意,但分量還不夠,今日若不是夏原吉……”
雖說朱高熾並沒有往下說,但張氏和他夫妻多年,哪裡會猜不到這下頭半截,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瞻基還小,況且自幼被皇上捧在手心裡沒經過挫折,哪裡有你這般算無遺策?不過,夏原吉此次依你所言,必定不是看你這個東宮儲君的面子。”
“夏原吉是正人君子,否則當初父皇入南京的時候,別人綁了夏原吉來見,父皇也不回輕輕巧巧釋了他。居官不愛財的古往今來並不少見,但性寬宥能容人的卻不多見。蹇義雖說是正人,但太過小心謹慎,這次的事情若是託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