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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騰的醒酒湯下去,張越果然摳著嗓子嘔吐了起來,好容易消停了之後便昏昏沉沉睡下了。
面對這麼個古怪的情形,秋痕忍不住嘀咕道:“真是怪了,不論公務應酬還是朋友往來,少爺都不曾喝過這麼多。”
“興許是周王盛情推卻不下?”靈犀在旁邊插了一句,因又替杜綰寬衣,便笑吟吟地低聲說,“哪怕是成婚的那天晚上,少爺也命人偷偷把酒換成了水,若不是被人逼狠了,恐怕怎麼也不會喝這許多。”
杜綰早已洗漱完畢,此時脫去外頭的繡花緞子小襖,不禁朝靈犀瞪了一眼。待她上了床,靈犀便吹熄了蠟燭,只留下牆角高几上的那盞燈,和琥珀秋痕躡手躡腳退了出去。儘管銀紅色的紗帳已經放下,丈夫也正躺在身邊,但杜綰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等到外頭更鼓陣陣好容易有了些睡意,她卻冷不丁感到枕邊人猛地一個激靈,隨即竟是坐了起來。
雖說已經是八月中秋,但一下子坐起來的張越卻是滿頭大汗。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他不由得先愣了一愣,等側頭髮現杜綰也已經支撐著坐起,他方才鬆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抹了抹溼漉漉的額頭,低聲苦笑道:“今兒個大約是出醜了,我連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還以為睜開眼睛就會看到醉醺醺胡言亂語的周王。”
“可是為了郡主的事?”
見張越點了點頭,面上滿是沉鬱之色,杜綰頓時皺起了眉頭。她產後朱寧也常有登門,看見孩子的時候每每高興得很。閒來無事的時候,她也幫著在名單裡頭挑挑揀揀,但每次朱寧都是笑著搖頭。畢竟,那些監生雖說被評定為品行學業都不錯,但總感覺不是那麼一回事。之前她已經聽說皇帝也在周王公館,此時便連忙問道:“可是這一回人已經定了?”
“皇上這一回提出了三個不錯的人選。但其中一個周王瞧不上,另兩個……一個是民則先生的孫兒沈世隆,一個是老萬。無論人品還是才學,這兩個都是頂尖的,按理說比起之前那些,無論哪個都是上上之選,可郡主才見過老萬一次,沈世隆則根本沒見過。況且,這一頭就算周王願意,那一頭別人也未必樂意。”
“這世上男女婚配,有幾個不是盲婚啞嫁?”
杜綰倒是覺著這兩個人選都比先前的好得多,沒料想張越竟說起了這個,她呆了一呆便無可奈何地嘆息了一聲。緊跟著,她就感到張越輕輕攬住了自己的肩膀,耳邊傳來了他低低的呢喃:“我只是覺著婚前對彼此性情都該有個瞭解,這樣日後方才好相處,就好比咱們。只有現在未來卻沒有過去,對郡主來說未必是好事……”
儘管一夜宿醉,但次日一大清早,張越還是準時起床。換上官服之後,由於腦袋隱隱約約還有些發痛,他便索性吩咐琥珀打來井水,就著那冰冷的井水使勁擦了擦頭臉。振奮精神三兩下用完了早飯,他和杜綰到北院大上房請過安之後,便急急忙忙出了門。
果然,由於張越昨日那一番話,朝會上,朱棣便把之前方賓的奏報丟到了一邊,預定明年二月北巡,又下旨各處整飭軍備城牆不可懈怠,命心腹宦官連同御史核實天下糧庫藩庫等。面對這種架勢,原本昨日得了訊息正灰心喪氣的勳貴們頓時歡欣鼓舞,而以為大局已定不用擔心的方賓則是大失所望,下朝從金水橋出了左掖門之後,他更是冷冷看了張越一眼。
昨天散衙之後他就聽說皇帝命錦衣衛指揮使宣召張越去了周王公館,肯定是這小子又亂七八糟建言!皇帝實在是太偏聽偏信了,如此大的事情,竟然願意相信這麼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難道他們這些尚書都是擺設不成?
出於這種不悅惱怒甚至可以說是激憤的心理,在這一日朝會回到兵部衙門之後,方賓都是死繃著一張彷彿所有人都欠他一千貫的臉,無論什麼公務都要挑刺,尤其對武庫司更是吹毛求疵雞蛋裡頭挑骨頭,乃至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