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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行必嘉,凡有言必進於上,雖不敢稱侍上必有功,但治事卻仍有勞。爾等備位科道詞臣,於治國有何功,於正事有何勞?只知以罪過歸於大臣,爾等與國與民何益?”
認出那是代宋禮主持工部事的署理工部尚書李慶,張越不禁愣了一愣,心裡隨即冒出了四個字——強詞奪理。這番話聽著倒是氣勢激昂理直氣壯,實質上字裡行間卻在拿自己大臣的身份壓人。別的時候這一招興許有效,但眼下這種情況下能奏效就見鬼了。
果然,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御史便猛地抬頭怒瞪著李慶,這下子竟是顧不上什麼詞采條理,張嘴就反唇相譏道:“李尚書若是光明磊落,何必用身份壓人!治事有勞……工部營建北京城,累死民夫多少,耗費錢糧幾何?工部開會通河,營建期間山東境內時常有旱澇災害,牽連百姓多少?我等的職分便是明言朝政闕失,這就是於國於民之大益!”
“御史確實是拾遺補闕勸諫皇上,可皇上下詔求直言,不單單是讓你們逞口舌之利!這也不便那也不便,你們乾脆就說什麼都不用做好了!要真是那樣,朝廷要爾等何用!”楊榮素來以機敏善言著稱,此時更是得理不饒人,“爾等指斥大臣全都是泛泛而論,大功變成無功,小功變成過失,小過變成大過,這是求直言還是為自己求名!”
呂震素來善於察言觀色,見金臺上的朱棣正在皺眉,遂也上前一步斥道:“口口聲聲從天命順民心,先斥吾皇大政,再劾朝中主政大臣,以為別人瞧不出你們退而求其次的心思?居心可誅!何忠,你乃是永樂九年遷的御史,這些年你在何等大政上有過益言?羅通,你是永樂十六年遷的監察御史,除了指斥別人媚言惑上,你可有過其他大事上的條陳?楊復,你剛剛從庶吉士遷禮部官,尚未真正通悉朝政,就敢附和別人胡言亂語……”
他記性極好,竟是乾脆一個個地指名說過去,一時間,大臣這一頭各感振奮,而那些言官的氣焰則是被壓下去了幾分。有了他這一例,其他大臣也是紛紛指斥妄言,一時間,偌大的廣場上但只聽文言與俗語齊飛,恰是將天底下最為神聖的議事之所變成了菜市場。
於是,這一辯就是將近半日,偏生此時天公不作美,忽地竟是電閃雷鳴,剎那間白天變成了黑夜。正反兩方大臣這會兒全都停止了聲音,個個仰著頭可勁兒看著那天空,好幾個被壓制得太狠以至於氣急敗壞的言官甚至在心裡大叫了起來。
趕緊打雷閃電,劈死這群只知道附和皇帝的佞臣!
這一次卻不像那一晚三大殿失火時雷電交加卻不下雨,在驚雷閃電之後,只聽嘩地一聲,天空中竟是下起了傾盆大雨。由於早上還是大好的晴天,再加上過去一段時日的例子,大臣們誰都沒想到這時候竟然真會下起了瓢潑大雨,於是,甭管官職高低服色紅綠年紀老少,所有人只過了片刻工夫就都給淋成了落湯雞。那溼淋淋的衣服貼在身上的難受勁暫且不提,而且在這樣的大雨下,眾人竟是連眼睛都睜不開。
奉天門內金臺上的朱棣有傘蓋遮蔽,再加上週圍有錦衣衛環伺,大風帶來的雨水全部都被擋在了外圍,他竟是連衣衫都沒溼。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因大雨而罷了此次質辯的意思,仍是坐在那兒冷冷看著。旁邊侍奉的御用監太監張謙幾次想要提醒已經過了午時,但都在皇帝冰冷的眼神下退卻了。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去瞧看皇太子皇太孫父子,卻發現這兩位的目光也只顧著瞧下頭。
大雨中的爭論仍在繼續,只是兩邊亢奮的熱情被大雨澆熄了一多半,大多數人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沙啞。由於各部院大臣多半是以身份相壓,言官們漸漸有些勢單力孤。
就在這時候,監察御史鄭維桓冷不丁看見了末尾的張越,一下子提起了全副精神。想到那會兒是否開海禁爭論最激烈的時候,張越卻被皇帝派去了江南查什麼糧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