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覺不對勁的張越在床沿坐下,隨即輕聲安慰了一句。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忽地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攥住,不禁被那隻手上冰涼刺骨的感覺給凍得一哆嗦。見琥珀不但胳膊擱在外頭,那肩膀脖子更是露出了大半,他頓時皺了皺眉,遂用另一隻手掖好了被角。

“既然都病了,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若是再凍病了該怎麼好?”

琥珀目不轉睛地盯著張越,許久才喃喃自語道:“少爺,我跟著你似乎有六年了……”

“等過年之後馬上就是七年了。”張越隱約感到有些不祥之意,便笑著寬慰道,“這七年大夥兒都大變樣了,秋痕越發爽利話多,你卻越來越悶葫蘆。這世上雖然有天命,但還得看人意,你別老是鑽牛角尖,什麼話都悶在心裡!這些年朝夕相處,你就該信得過我,也該信得過自己!好好養病,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和秋痕去登泰山!”

琥珀眼睛一亮,旋即又黯然了下來。儘管她很想把實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但那話兒每次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滑了下去。她一個人的性命無所謂,但那牽連著丘家滿門,縱使她知道張越一向是有擔待的人,但那巨大的干係怎麼能讓他去擔?她狠狠捏著拳頭,任由那尖利的指甲掐著手心,直到那種刻骨銘心的刺痛一陣陣襲來,她方才終於下了決心。

一定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不論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還是為了……這些仍關心牽掛她的人!

“少爺放心,這名花嬌貴,野草野花卻向來堅韌,奴婢……死不了的!”

“你這都是胡亂打的什麼比方!”見琥珀彷彿是真的萌生了堅強的生志,張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便將她那隻手輕輕放回了被中,又囑咐道,“好好睡,放寬心,我這個頭可比你高多了,天塌下來都有我頂著!”

見琥珀點點頭合上了眼睛,張越便站起身,又放下了那青幔帳。轉身想要出屋子時,他隨眼一瞥,卻看見捂著那件披風的秋痕已經是醒了,此時恰是怔怔地瞧著他。端詳著那張睡眼朦朧,偏又流露出無限情思心緒的臉,他便走了過去。

“大冷天的,回房去安安生生睡兩個時辰,這幾天都辛苦你了。”

“少爺,你真要帶我們去登泰山?”

自己說了這麼多,秋痕偏偏只聽見了這一句,張越登時又好氣又好笑,遂板下臉說:“那也得你們都養好了身子才行,我可不想到時候爬了一半的路途,然後就得揹你們兩個上去!趕緊回去睡覺,養精蓄銳,來日才好去登泰山!”

秋痕此時滿面欣喜,遂使勁點了點頭,站起身使勁伸了個懶腰,徑直抱著披風出了屋子。她前腳剛一走,張越正打算叫一個人在門外守著,那外頭的門簾忽然被人撞了開來,卻是彭十三。彭十三一進屋子就先往那邊掛著青幔帳的床上掃了一眼,隨即把張越拉出了門。

一到外間,他便笑道:“少爺,都司衙門劉大人派人來下帖子,說是今兒個他家裡頭正好有人過生日,所以請你過去一塊熱鬧熱鬧,還捎帶了兩句話。一是決不許送禮,否則就把你趕回來;二是有一個天大的好訊息要告訴你。”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42章 莫名其妙的升官

山東都指揮使乃是正二品高官,即便不按著如今文賤武貴的傳統,這闔省之內也無人可以與之比肩。劉忠儘管不是靖難功臣,但跟著張輔徵過交趾,北征的時候也曾經立過功勞,鎮守山東這些年從未出過大差錯,這個肥缺自然是把得嚴嚴實實。而且布政司治濟南府,都指揮使司治青州府,兩邊井水不犯河水,青州府地界就是都司衙門最大,連知府都要瞧眼色。

接著帖子換了見客的大衣裳,張越去都司衙門的路上心裡就直犯嘀咕,劉忠早上遇見的時候也不曾提過什麼生日之類的話,怎麼忽然就派人來下帖子?然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