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過她們,如今怎麼忽然要裁她們的用度?還有我院子裡那四位媽媽,兩位我的奶孃,兩位是服侍過我母親的舊人,好好的為什麼要她們搬出去住?”

顧氏原以為是張起和趙芬小夫妻之間有什麼過不去,一聽這話頓時大吃一驚,忍不住瞟了東方氏一眼。既惱怒老二媳婦的小家子氣,又討厭趙芬竟然不知為尊者諱,當面把事情揭了出來。然而,就在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預備訓斥的時候,不想趙芬竟是回頭將李芸也拉了過來,又撂下了更重的一番話。

“老太太,媳婦侍奉尊長是應當的,可您問問大嫂,她這日子過得如何?她在家裡乃是伯府千金,論身份比我更尊貴得多,又是長媳,您親自讓她學著管家的,可她什麼大事務都插不上手,更不用說管什麼用度了。她就是賢惠的將貼身丫頭給了丈夫,那丫頭又養下了頭一個重孫子,結果還不是被人甩臉子看?我當初過門才三個月,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往房裡頭添人,還暗示我說不收就是不賢,如今更是連我的人都要一個個弄走!”

因之前玲瓏的事情在李芸那邊碰了釘子,東方氏見趙芬入門之後並沒有露出什麼彪悍潑辣的本性,早就忘了那些傳言,便一點點拿出婆婆的威風來。她哪裡料到,這二媳婦分明是一步步退讓到了牆角處,卻忽然亮出了這樣的尖牙利齒,這時候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竟一時之間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夠了!”

自從打張越那兒聽說張攸回來之後極可能要封伯爵,忖度長子張信如今的光景,顧氏也知道長房如今已經是沒法去爭沒處去爭,因此她早早地就吩咐馮氏借病不要再管家務事,即便東方氏藉著杜綰年輕的緣故不讓其插手,她也一併忍了。然而,如今孫媳婦跑到這裡來這樣直言不諱告婆婆的狀,她只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際。

張攸還不是她的嫡親兒子,想當初東方氏進門的時候她也不曾這樣刻意刁難,頂多是分個親疏遠近,這個不省心的二媳婦難道就不知道李芸趙芬後頭的孃家都還顯貴麼?

眼見老太太滿面陰霾,二太太氣得直打哆嗦,兩位少奶奶都是跪在地上,一個仰著腦袋梗著脖子,另一個則是揉搓著衣角不作聲,屋子裡的丫頭們不由得面面相覷,最後全都看向了白芳。然而,即便是頂了靈犀的位子,真正遇上了這樣的事情,白芳仍然是心裡發怵,猶豫了老半晌終究還是沒有吭聲。也不知道這僵硬的氣氛維持了多久,外頭終於傳來了聲音。

“老太太,外頭剛剛快馬送來了訊息,咱家二老爺和大少爺已經到了通州碼頭,如今正往北京趕呢!二老爺還讓人傳話說,如今必定是先行面聖,大約要晚些回來。”

聽到這麼一番話,一張張原本死硬死硬的臉頓時漸漸舒展了開來。想到張攸父子這一回出海就是大半年,掃平沿海諸島,在東番島上平倭寇殺海盜,也不知道遇過什麼樣的風險,若是一回來就家中鬧家務,傳揚出去無疑是笑話,因此顧氏立刻就打定了主意。

“都聽到了?老二和超哥兒都要回來了,不論有什麼不痛快或是不高興的,眼下都給我放下!二太太剛剛說什麼出去租房子,我看就不必了,家裡頭空地還有的是,若你連給兒子媳婦用的人蓋幾間房的錢都沒有,我這裡還有私房!起哥媳婦,縱使你家太太急脾氣什麼事情做得不妥當,你大可悄悄提醒,也可以悄悄對我說,這樣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你沒出閣的時候再如何尊貴,如今出了閣就是張家的媳婦,就要記得尊卑長幼!”

氣惱上頭的顧氏一口一個硬梆梆的二太太堵住了東方氏,隨即又重重訓斥了趙芬,三言兩語平息了剛剛那番鬧騰,她就索性把人全都攆了出去,這才長長噓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旁邊不敢作聲的幾個丫頭,她不禁感到身心俱疲。她已經六十有八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如今能看到次子封爵便算是應了一樁心願,可若是